不過是坐了一會,紀云就氣得直想揍人。這些人實在太無聊了,盡拉著我說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什么他太爺爺?shù)臓敔?,曾?jīng)借給我太爺爺?shù)臓敔斠欢访住S质裁次覡敔數(shù)臓敔?,還欠他爺爺?shù)臓敔斠粋€人情……
咱們都是友好世家,咱們都是金蘭之誼!額都知道了,拜托你們放過額好不好?紀云的感覺就是,身邊多了十多個《大話西游》里的唐僧在耳邊喋喋不休,還不能不聽!
紀云嗯嗯啊啊地回應著,無聊的差點睡著。一個多時辰之后,這些人終于告退了,紀云精神抖擻地送走了訪客。正準備趕緊去看看文蘭,然后,第二波訪客又到了。
這次來的是蓉城名流,紀府還要在蓉城待下去,這些人也不便得罪。
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不像那些鄉(xiāng)紳那么沉悶無聊。說的還都是紀云的豐功偉績。不過紀云怎么聽都覺得,他們所吹噓的,都離自己甚遠,更像是侍書昨天炮制出來的,并且更有甚之。
異界民間信息傳遞是非常閉塞的,鄉(xiāng)試放榜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幾天時間,消息很難傳遞到這兒來。這些人所說的,估計都是昨天從侍書那里傳出來的。你還別說,這些人學問不行,打聽事的本事還是夠快的。
這些人還沒走,又有新的訪客到來。紀云終于體驗到了身份地位帶來的副作用——自己這還只是中了舉,還沒當官呢!
訪客堪稱絡繹不絕,并且檔次還越來越高,都是不便得罪那種。直到下午,才算是漸漸稀少起來。
眼看暫時沒有訪客,紀云整整衣冠,正要出門,下人卻又來報,門外縣丞大人來訪。
中舉,便算是進入了士子階層,并且,舉人是可以直接做官的。也就是說,紀云現(xiàn)在的地位,已經(jīng)和縣丞平起平坐了。更何況,舉人還可以再考更高一級的院試,可謂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地方官刻意交接是可以理解的。
縣丞大人還沒走,縣令又來拜訪。等送走兩位父母官,趁著暫時沒有訪客,紀云趕緊溜出了紀府。
眼瞅著日已西斜,也不知道文蘭回家了沒有。若是文蘭已經(jīng)回家,那就只能等到明天再見面了?,F(xiàn)在紀云已經(jīng)沒有去秦府的勇氣,一想起那個又臭又硬的未來岳父秦念遠,紀云心里就打怵。
到了孤兒院門口,紀云心里竟然強烈不安起來。心跳如鼓地走進孤兒院里面,一眼便看到了伊人背影。秦文蘭的背影柔和、淡雅、幽美,一個背影,就讓紀云沉醉了。
“朝花夕拾杯中酒
寂寞的我在風雨之后
醉人的笑容你有沒有
大雁飛過菊花插滿頭
時光的背影如此悠悠
往日的歲月又上心頭
朝來夕去的人海中
遠方的人向你揮揮手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
千萬條路你千萬莫回頭
蒼茫的風雨你何處游
讓長江之水天際流
山外青山樓外樓
青山與小樓已不再有
緊閉的窗前你別等候
大雁飛過菊花香滿樓
聽一聽看一看想一想
時光呀流水你匆匆過
哭一哭笑一笑不用說
人生能有幾回合……”
這首《中華民謠》被定為了幼兒園的校歌,參與唱歌的孩子又多了幾個,里面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認識紀云的。其中有幾個孩子想站起來打招呼,被紀云在后面連連搖手制止住了。
雖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是紀云還是感覺到,秦文蘭嘴角一定掛著淡淡的微笑。秦文蘭注意到了孩子們的異動,身體一僵,卻沒有回頭。
紀云注意到,他所熟悉的那些孩子,與他年初離開的時候,有了很明顯的變化。原本應該稚嫩的臉龐上,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了堅毅和果敢。特別是衛(wèi)青云,更是比以前沉穩(wěn)了許多。
一首《中華民謠》唱完,秦文蘭緩緩轉身。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碰撞,良久,紀云彎腰說道:“文蘭,謝謝你!”
秦文蘭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低呼一聲,輕盈如燕般向紀云跑來。紀云伸開雙臂迎了上去,兩人緊緊地摟在了一起。又是良久之后,秦文蘭忽然反應過來,急忙從紀云懷里掙扎出來,低頭攏了攏頭發(fā),恨恨地說道:
“都是你啦!這下好了,都被他們看到了!往后,我還怎么管他們?”
紀云眨巴著眼睛說道:“誰?。窟@兒除了咱們兩個,沒有別人?。俊?p> 秦文蘭跺跺腳說道:“你還說!他們都在這兒呢,哼!”說完羞怯轉頭,卻發(fā)現(xiàn)身后空無一人,原來那幫小鬼頭,早不知躲到了那里。
看秦文蘭嬌羞不堪,就要發(fā)火,紀云連忙正色說道:“文蘭,我這次回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咱們還是去廂房去談吧?”
秦文蘭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廂房。
關上門之后,秦文蘭推開了要上前擁抱她的紀云,撅著嘴巴問道:“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嗎?到底是什么事情?說吧?”
紀云微笑道:“文蘭,我想告訴你,這次鄉(xiāng)試,我中了解元!在給我半年時間,我一定中個狀元回來!文蘭,等我!”
秦文蘭心中忽然升起千絲萬縷的感動,這個男人,可是個極有學問的才子,本來是不屑于考狀元的。他之所以去考狀元,完全是為了自己!秦文蘭深情地看著紀云,柔聲說道:
“云,委屈你了!”
聽到秦文蘭的話,紀云覺得自己一顆小心肝都快融化了。還是文蘭了解我啊,聽到我中了解元,她表現(xiàn)出來的,不是興奮,不是歡欣,甚至不是感動。簡單的一句‘委屈你了’,說出了多少心事。
紀云心里無限感動,手上剛要有所動作,秦文蘭忽然頑皮地問道:“解元公昨日才歸家,現(xiàn)在才傍晚時分,怎么就有時間來見小女子呢?”
紀云灼灼地注視著秦文蘭,無奈地說道:“文蘭,我何嘗不想第一時間來看你?可是那幫家伙太討厭了,成群結隊地到家里來拜訪,我又不能不見。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著急呢!”
聽著紀云的話,秦文蘭一顆慧心也融化了。向前走了兩步,投入紀云懷里,悠悠地說道:“云!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你昨天回家不久,差不多整個蓉城都知道你中解元了!我又怎么能不知道?!
你遲遲不來見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那幫家伙給絆住了。不過我知道,無論如何,我的云都會盡快來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