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護送妙英他們的侍衛(wèi)就被妙英給打發(fā)回相府了,讓他們二十天以后再來接人。在破舊狹小的道觀里住二十天確實也難為了這些魚肉慣了的侍衛(wèi),在妙英答應(yīng)修書一封給王宰相道明的情況下,這些侍衛(wèi)樂得順水推舟。如果蓮紅不是王夫人親自交代下來的,估計她也會跟著侍衛(wèi)回府,她是相府的家生子,當初王夫人派她去王宅的時候,她就覺得簡陋又狹小,哪里想到如今竟然要住在這樣的地方。
法林觀的女真人們似乎對妙英這個從長安城里出來的大家小姐不怎么在意。只是卯時來了個小女冠告訴妙英幾個吃飯的地方,其他人一早開始做早壇功課。蓮紅從前跟著王夫人,也是常在各寺觀中來去的,如今看見這法林觀如此的輕慢,漲紅了一張小臉,心中只覺得若不是妙英讓侍衛(wèi)早早下山,現(xiàn)在便可以拂袖而去,大可不必受氣。即使心里暗暗的抱怨,蓮紅還是盡職的去廚房里取來了米粥和小菜。
妙英看見的問題卻和蓮紅完全不同,這法林觀說大不大,但是一個深山的小道觀,在接待完他們一行后,竟然已經(jīng)滿單了,早早掛單的人不必說十之八九是為了長逆花而來。想到這里妙英就有些后悔,她原先的目標是霜結(jié)果和冰靈草,看中的就是傈僳山的靈氣。雖然傈僳山這里靈氣充足,但并不是唯一的選擇,她大可以往其他地方找的。后悔歸后悔,但是妙英并不打算避其鋒芒,并不是自尊心這樣簡單的理由。長逆花是是煉制化嬰丹的丹主料,急切爭奪的至少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真者。在他們看來妙英旋照期的功力不過就是笑話,誰也不會在她身上放什么心神,但是如果她現(xiàn)在要離開的話,誰知道她是不是去通知幫手?所以妙英打算在這安分的呆上二十天,不要惹人疑竇,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心中做好打算,妙英吃完清粥小菜,就找上了主持法林觀的真云子,表示自己要出觀走走。
真云子雙手捧著裝泉水的陶罐給妙英倒了一杯水,妙英拿起杯子才發(fā)現(xiàn)水是熱的,原來竟是同道。
“真人這兒真是好水?!泵钣⒚蛄艘豢?。入口甘甜,隱含靈氣,確實是好水。
“一分的力做一分的事,貧道的力不過也就是在這里替施主倒水而已?!痹普孀佣读讼路鲏m,一語雙關(guān),在她看來一個妙英以融合期的實力打長逆花的主意不過是找死。
“真人放心,就往西邊逛逛?!狈钟^東邊的靈氣最盛,大概就是長逆花破土的地方了,這話也是間接的告訴真云子她對長逆花無意了。
“如此施主便去吧?!痹普孀铀坪醪⒉幌嘈琶钣⒌脑?,但是她和妙英非親非友,提醒妙英不過是出于道義,如果妙英不聽勸她也言盡于此。
妙英也不多做解釋,抱了花花就往觀外走,蓮紅亦步亦趨的跟著。
妙英果然往西邊去了,因著蓮紅在身邊,她只是四周看看有沒有可以用的藥草,看在蓮紅眼里就像賞景似得。
昨夜又下雪了,蓮紅看慣了宰相府里精心安排栽種的雪壓枝頭,自然覺得山野里的樹和雪少了些意趣,直白單調(diào)。也不知道三小姐賞出了什么美景,不過三小姐的眼光從來就差,看看小少爺?shù)挠H爹是什么東西吧,蓮紅看著專心致志賞景的妙英,心中暗暗腹誹。
妙英沒修他心通,自然不知道蓮紅的心思。這里的可用藥草的數(shù)量比預(yù)想中少了許多,妙英只好不停的往更深的山林里鉆。突然一道灰影就竄出來,掠過妙英等人就往東方去了。以妙英的眼力自然看出那時一個速度很快的修真者,但是蓮紅看不清啊,她只以為自己在山林中撞見不干凈的東西??藓爸屆钣⒖旎赜^里。
妙英倒是想送蓮紅回觀里,可是花花不愿呀。比起人聲鼎沸的長安城,花花明顯更喜歡鳥叫蟲鳴的山林,出來昨天妙英出來的時候沒帶上他,今天他鬧性子不笑了,好不容易進了林子剛有些笑意,蓮紅就說要回觀里,花花哪里肯。
當日王夫人派人過來王宅的時候,經(jīng)過妙英的反復(fù)述說,花花總算是知道,蓮紅,繞碧,廖麼麼和王大力、王小力是自家人,不可以隨便欺負?,F(xiàn)在花花只好拉妙英的頭發(fā)示意,沒玩夠,不回去。
妙英的心肯定是偏向花花的,何況她自己也覺得現(xiàn)下回去不如多在附近探探。畢竟是妙英做主,蓮紅也只好跟著妙英繼續(xù)往山里去,也許是害怕的麻木了,蓮紅對一意孤行的妙英生出了幾分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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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貴在密室里躲了幾日,冷靜下來開始有些后悔,當初應(yīng)該再試試挽回朱邪明珠的,畢竟她和自己還有個孩子,哪個女人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呢?都怪王寶釧這個賤女人,竟然請旨和離?這個棄婦分明是見不得他功成名就!
不過事已至此,薛平貴開始考慮自己今后的路該怎么走。他如今拿著沙陀的軍密去找匪軍未必討得著好處,何況薛平貴也認為唐廷畢竟才是正統(tǒng),心里從來便是瞧不上這些起兵的匪軍的,如今讓他去投誠,心里是十萬分的不愿。
到底該怎么辦?薛平貴躺在榻上,突然一個冒險的計劃浮現(xiàn)在他腦子里,如果這事真成了……如此這般想著,薛平貴就似乎看見自己身著蟒袍的樣子了。
薛平貴想著想著就有些冷了,當初他哪里想到自己會落到這一步,密室的寢具俱是華麗的紗質(zhì),蓋在小牡丹身上自然是風情萬種,如今卻根本不頂用,他這幾天都是蓋著那晚穿出來的裘衣。裘衣雖然厚實,可是蓋了身子就顧不上腳,暖了腳身子就冰了,這幾日他根本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每當這時候他就會憤恨的咒罵讓他落到這個地步的王寶釧和朱邪明珠。
薛平貴沒注意的是軟塌后面浮現(xiàn)的那張怨毒的臉,每當他夜不能寐之時,便會呈現(xiàn)出扭曲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