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波濤暗涌（上）
世瑤大驚，她剛剛從崇政殿回來，皇上跟太皇太后都沒有任何異樣，怎就出了大事了？
“什么事？”
“陛下派人打掃了春景殿?！?p> 春景殿？世瑤知道這個地方，離著皇帝的寢宮不算遠，還是以前苗貴妃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不過，這又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芙蕖見世瑤一臉茫然，急道，“姑娘怎么還不明白，宮里現(xiàn)在都在傳，說是有貴人要進宮了。”
世瑤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是好事?。 ?p> 芙蕖一愣，“可是姑娘不著急嗎？”
芙蕖是個忠心的丫頭，前世能拼死護主，這一世也是事事以世瑤為重。然而，世瑤并不打算當這個皇后，進來什么人跟她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只是這些話，卻不好跟芙蕖直說。她輕輕地拍了拍芙蕖的手，微微的笑道，“這可是大喜的事情，到時候你還得跟我一起挑禮物去賀喜新貴人呢！”
芙蕖聽到消息已經(jīng)上火好幾天了，眼巴巴的盼著姑娘趕緊回來，可是姑娘回來了，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這她可就想不明白了。然而，她瞧著姑娘沉穩(wěn)安靜的樣子，想必是心理已經(jīng)有主意了?！笆桥径嘧炝?！”
“不，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也不枉我一見你就喜歡，只是你還小，有些事情等以后自然就會明白。你現(xiàn)在只管跟著云纖姐姐好好做事，以后我還有很多地方要依靠你呢！”
芙蕖聽完，之前那一點點不安立刻煙消云散，樂呵呵的應(yīng)了聲是。
寧馨帶著人安置完行裝，一進內(nèi)室就看見世瑤跟芙蕖笑瞇瞇的在一起說話。姑娘對人總是這個樣子，對芙蕖更是格外看重，雖然她不知道為的是什么，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xí)慣了。
晚膳過后，云纖一邊服侍世瑤換掉大衣裳，一邊低低地說道，“奴婢今天跟魏紫幾個聊天，聽說能住春景殿的，都得是妃以上的位份，卻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一進宮就有這等榮耀？不如，奴婢明日留心打探一下吧！”
宮里永遠都不乏耳聰目明之輩，即使沒有明旨，只要把前后幾日的事情一聯(lián)系，真相也就八九不離十了。但是，世瑤卻不愿意驚動了旁人，憑白給自己招惹是非，雖然，她心里也很想知道，“宮殿都在收拾了，我猜著用不了多久人也就會迎進來，是圓是扁，到時候也就一清二楚了。不過就是早幾日晚幾日的事情，何必那么著急？”
“姑娘，話可不是這么說，咱們提前知道了，也能有個防備！”
“防備什么？”
云纖讓世瑤給問的愣住了，還能防備什么？不就是防著那人奪了皇后的寶座！可是，這能說嗎？“姑娘！”
“好了，別想東想西的了，寧姑姑還沒回來嗎？”
“是，晚膳之后姑姑就去了，現(xiàn)在也沒見回來，想來是有不少話要說！”
“在皇陵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能不稟報，宮里要進人，也不能不問清楚情由，寧姑姑還當真辛苦！”
云纖覺得姑娘的表情有些怪，卻說不出來是什么，寧姑姑是太皇太后的人，主仆二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寧馨服侍著太皇太后換過常服，一邊給她捏著肩，一邊把皇陵的事情回稟清楚，高氏微微頷首道，“世瑤這孩子看著就不錯，果然沒有讓哀家失望。陳氏的事情若是留心就不難發(fā)現(xiàn)破綻，聽你的意思她應(yīng)該是看出些什么了？”
“姑娘畢竟是什么也沒提，不過奴婢瞧著是個明白樣子。”
“心里頭明白，還什么都不說，是個能壓住事兒的。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宮里活下去，只可惜，還少了幾分算計。你出去的時候囑咐康有祿，讓人派人去留意伺候過陳氏的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用上，可不能都死了。也別弄太大的動靜在驚動了朱氏，哀家的心里，總還是惦記著皇上的臉面?！?p> “是，奴婢明白?！?p> “伺候老九的人也讓她們上點心，畢竟是哀家的孫子，不能讓人就那么算計了去?！?p> “是，奴婢聽說秦氏倒是個有本事的，這么些年沒個撐腰的主子，也能護持著郡王。”
“陳氏用人還是有些眼光的。若她做了這個太妃，也比這朱氏明白該如何教育兒子，就算是長寧宮里的林氏，也比這位強?？墒瞧际遣〉貌?，弱得弱，也不知道是她們沒福氣還是哀家沒福氣。”
太皇太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不滿意皇帝了，可是再怎么不滿意也沒有認真想過廢立之事，國家的安定在高氏的心中，是比什么都要緊的。寧馨很清楚這一點，因此更加看重世瑤，“陛下何必如此，皇上知道孝順太妃，自然也知道孝順太皇太后的?！?p> “知不知道的，只有以后在看了！”
“奴婢看來，孟姑娘倒是個能幫助陛下分憂的人，何以宮中又要另立貴主呢？”
高氏冷冷一笑，“你們在陵殿擔(dān)驚受怕，哀家這里又何嘗消停過。前幾日榮安郡主來見哀家了，求著哀家讓她那孫女進宮，哪怕只是御侍也可。畢竟是姑嫂的情分，這些年也從來沒有求過哀家什么，哪兒能說駁就駁了?！?p> “這倒奇了，林家姑娘心氣兒向來高，本是沖著后位來的，如何肯放低身段？”
“外面有傳言，說哀家面斥她驕縱任性，狂悖無禮，窮奢極欲，敗壞婦德。婚姻都沒指望了，還說什么皇后妃嬪、正室側(cè)室的！”
這可是極嚴重的斥責(zé)了，寧馨聽得目瞪口呆?！氨菹潞卧f過這些？”
“是啊，你在哀家身邊尚且不曾聽到，外面卻傳的真真切切。那林淑嫻自覺無顏見人，躲到尼姑庵里去了，榮安心疼孫女，求哀家好歹讓她進宮伺候。哀家瞧她老了好幾歲的樣子，也不能不顧她母親梁國大長公主的面子。”
“這事兒怎么透著古怪？”寧馨皺了皺眉頭。
“你都看出來了！”高氏的笑容有些冷，“之前哀家是聽過一些的，雖然也不是什么好話，但是還不至于太過分。本來瑤兒進了宮就該平息了，誰知道幾天之后反倒愈演愈烈，傳的不堪入耳，這背后沒人指使，哀家倒是不信了?！?p> “陛下，奴婢怎么覺著這事兒不僅僅是敗壞了林姑娘的名聲？”
是啊，太皇太后對一個初次入宮的女孩橫加斥責(zé)，哪里還有半點長者慈心？人們嘴上雖然不敢說什么，心里頭怎么想的可就不一定了。高氏如何看不透這一層，讓林淑嫻進宮，未嘗不是有著幾分無奈吧！“可不是絕妙的計謀嗎？哀家就算是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兒，也不得不落入她們的算計之中?！?p> “陛下覺得是圣瑞宮？”
“朱氏沒有那個腦子，能想出這種主意的，一定是長寧宮那位婕妤娘娘了！”
“林婕妤？她可是林淑嫻的嫡親姑母，竟用這般毒計。”
太皇太后微微笑了笑，“先死而后生，她是個聰明的。當年若不是她的兒子太小，哀家現(xiàn)在也不用那么費神?！?p> “那陛下有什么打算？”
“打算？用不著，她們還不配讓哀家操心。既然想鬧，就給她個高位，由得她們鬧去！”
“可是孟姑娘那邊？”林淑嫻一進宮就得封高位，世瑤的臉面上可著實不大好看，而寧馨服侍了世瑤這些日子，多少也生出幾分主仆的情分，不由得替她叫屈。
“世瑤怎么了？”
“姑娘倒是沒什么，今兒回宮應(yīng)該也是聽說了，不過，還是原來那個樣子。”
高氏滿意的點了點，“這才是皇后該有的風(fēng)范，先冊封又如何，生了兒子也不是嫡子！你也不必刻意跟她提起，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人物。”
寧馨可不覺得真的沒那么要緊，這林淑嫻可以說是朱太妃弄進宮來的，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恐怕不容易對付。她心里不由得替世瑤捏了一把汗，轉(zhuǎn)頭看看凈逸閣那邊已經(jīng)熄了燈，也只是無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