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只需要看星月的光芒
“誒……”
陸七七尚且沒有反應(yīng)過來，莫不凡已經(jīng)一下子就鉆進(jìn)了學(xué)校的小超市。少傾，莫不凡就騎著一輛共享電動車停在了陸七七面前，他遞給了陸七七一直冰激凌，拍了拍車后座。
“上車?！蹦环驳馈?p> 陸七七愣了一下，才略帶遲疑地接過了莫不凡的冰淇淋，坐在了莫不凡的電動車之上。
莫不凡見她一直沒有說話，側(cè)頭安撫她道：“你不會害怕吧！你放心，我車技很好的。”
“嗯。”陸七七應(yīng)了一聲。
她看著斑駁的夕陽映著學(xué)校里的湖面，莫不凡的輪廓也沒暖黃的夕陽光暈籠罩了一圈，她的心忽然有些撲通撲通的跳動著，手上的冰淇淋在不知不覺中融化，滴落在她手上的時候，她感覺到心頭也有什么東西在緩緩的溶解。
她輕輕咬了一口冰淇淋，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笑容。
“很甜。”陸七七小聲地說道。
“你說什么？”莫不凡回頭問她。
微風(fēng)徐徐地從陸七七的耳畔劃過，她閉上眼睛，輕嗅到了茉莉花清淡又誘人的香味，她睜開眼，一朵茉莉順著樹梢緩緩旋轉(zhuǎn)著飄落在地上。
“我說，今天天氣真的很好?！标懫咂邘еθ菡f道。
莫不凡注視著前方，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是挺好，我看了一下地圖，還有七分鐘就可以到了。這樣，不會耽誤你吃晚飯?！?p> “好。”陸七七回答，對莫不凡這種直男語錄并沒有在意，心頭纏繞著一絲她也說不上來的情緒。
有點(diǎn)不安，有點(diǎn)期待，有點(diǎn)羞澀，又帶著一點(diǎn)害怕。
“到了?！蹦环惨粋€緊急剎車。
陸七七的重心偏移了一下，她的心也跟著咯噔了一聲，她下意識地抱住了莫不凡，她感覺時間都被禁止了一般，她仿佛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猶如觸電一般松開，隨后跳下了電動車。
她的臉紅彤彤的，低著頭道歉道：“對不起，我……”
莫不凡爽朗地一笑：“沒事，是我沒剎住，又在你面前丟人了?！?p> 他說著，如釋重負(fù)地松了一口氣：“可算把你送到了，要不然我可就丟人丟到家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絲不安意思，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帶著一絲少年的靦腆，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陸七七的神色，見她如常，他又松了一口氣。
陸七七故作鎮(zhèn)靜地朝著他一笑：“謝謝你，我很喜歡你的冰淇淋?！?p> “是嗎？”莫不凡應(yīng)了一聲，他輕輕笑了笑，“這是小依最喜歡的口味，沒想到你也喜歡。”
陸七七恍惚了一下，她心中瞬間好像懂了什么，她揚(yáng)起手，輕輕揮了揮：“不打擾你忙了，趕緊回去吧！”
“好，我看著你進(jìn)去?！蹦环矐?yīng)承了下來。
陸七七猶豫了一下，她下定決心一般，直視著莫不凡，緩緩說道：“你是想謝謝我?guī)椭肆中∫溃科鋵?shí)不用這么客氣了，因?yàn)槲規(guī)土中∫溃皇且驗(yàn)槲蚁矚g她，不是因?yàn)閯e的?！?p> 陸七七說完，沖著莫不凡燦爛一笑，轉(zhuǎn)過了身去，徑自跑著沖向了樓梯間，又一鼓作氣跑了四樓，打開宿舍門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她顧不上和室友打招呼，直接沖到了洗手間，打開了水龍頭，用手捧了一把水，狠狠地趴在臉上，捂著了整張臉。
涼水總算讓她緩了過來，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陸七七，你清醒一點(diǎn)。”
她內(nèi)心對自己補(bǔ)充道：不能對不該屬于自己的人和事有覬覦之心。
她那么平凡的人是不可能與不凡的人有實(shí)質(zhì)的交集的，耀眼的星光是屬于明月的，她只需要看星月的光芒，牢記著自己不過是丟在這廣闊天地中就不會被人看見的蕓蕓眾生。
一旦人生了妄念，陷入不屬于自己的牢籠之中，那就只有痛苦。
“七七，你怎么了？”室友圍了上來，關(guān)切地問。
陸七七揚(yáng)起臉，還是恣肆明媚的笑容：“我很好啊！外面實(shí)在是太熱了?！?p> 室友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嗯?！标懫咂唿c(diǎn)頭，她從抽屜里拿出幾瓶金銀花露，分別分給室友，“實(shí)在是太熱了，你們也小心中暑啊！”
“七七，你太好了，我愛死你了?！笔矣延H昵地說道。
“謝謝你?。∑咂?。”其他的室友也從床上掀開窗簾露了個頭。
她像往常一樣寒暄，維持著宿舍里的和諧，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但她的心中有一絲說不上來的難過。
她在難過什么呢？
她又有什么好難過的呢？
但是她的腦海中一直浮現(xiàn)著林小依的臉，她想暫時不要再想了，但是怎么樣都控制不了自己。
林小依那邊，她和陸七七還有莫不凡分開后，心情就一再沮喪。
三次元就是這樣的吧？還是蜷縮回二次元的世界里吧！二次元的世界里有天馬行空的事物，沒有世俗的規(guī)則和限制，也沒有說一定要求人要合群。
她就在那個世界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幻想著應(yīng)該屬于她的故事。
一想到這里，她仿佛找到了一個發(fā)泄的出口，直接走向了家附近的一個便利店。
林小依站在貨架前糾結(jié)了半天，抱了兩包黃瓜味的薯片，拿了一瓶白桃味和一瓶玫瑰味的rio，還不忘抱了一瓶快樂肥宅水。
她可恥于她竟然在心中期待著來自于朋友的理解。
結(jié)賬的時候，林小依猶豫再三，還是舉起了那兩瓶雞尾酒問老板：“這個……不會醉吧？”
“不會……”老板拍著胸脯保證，“我都沒聽過有人喝rio喝醉的，口感就像果汁一樣，很好喝的，你回去試試就知道了?！?p> 林小依若有所思地低吟道：“不會醉啊？”
那正好控制可樂的碳水。
她又想起小時候伊素對她的要求。
“林小依，走路怎么可以彎腰駝背？站直！”
“林小依，你不能吃糖，會長蛀牙！”
“薯片是垃圾食品，你就這么喜歡往肚子里塞垃圾？就和你那個不靠譜的爸爸一樣嗎？”
“可樂有碳酸，會氧化牙齒的?！?p> 伊素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明明很平靜，還充斥著不屑，可在林小依的耳中，這始終都像不可違抗的命令。
她聽著伊素的話，唯唯諾諾地將薯片丟進(jìn)了垃圾桶，眼睜睜看著伊素將可樂拿走，而她幼時想吃的那些糖也通通都被伊素扔進(jìn)了保姆。
直到有一天，她用壓歲錢買來了一套畫筆，在伊素生日的時候?yàn)樗嬃艘粡埉嬒瘛?p> 她親眼目睹伊素的臉變得猙獰，伊素帶著冷笑撕掉了那幅畫，死死地盯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一樣。
她有些繃不住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伊素卻冷靜地?fù)炱鹚槠舆M(jìn)了垃圾桶。
伊素背對著林小依，卻似一座壓在林小依頭頂?shù)拇笊?，她的語氣依舊冷漠：“我不想在家中看到任何畫。”
林小依也不知道伊素為什么會那么生氣，她只看到了伊素的肩膀微微顫抖。第二天，她的那套畫筆消失不見了，不管她怎么質(zhì)問，伊素都是用沉默來面對。
試圖反抗伊素的種子大概率就是那個時候埋下的。
林小依自己也沒想到，那種反抗的念頭會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起初，她只是試探著去逛街的時候挑伊素不是那么看好的衣服。后來，她試著去剪伊素不喜歡的發(fā)型。
她的那點(diǎn)道行在伊素面前哪里夠看的，不管她做什么，都像隔靴搔癢一般。
唯一的效果就是她與伊素之間的交流在歲月悠悠之中越來越少，她對伊素也越來越?jīng)]有期待。
她印象中，只有外婆會給她糖，那是清涼中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苦的薄荷糖。
外婆輕輕摟著她，拍著她的后背，柔聲道：“小依，你長大了就會懂了，人生很像這糖，半點(diǎn)苦澀半分甜，于這清涼的人生而言，不過彈指之間，人重在要自己放下。你媽媽的苦，就苦在放不下，也苦了你?！?p> 她那時尚且不知苦的含義，她只是覺得，她聽話，學(xué)校成績再好一些，更有禮貌一些，更懂事一些，或許媽媽就會對她笑了。
可伊素總像童話故事《漁夫與金魚》里欲求不滿的漁夫。她好像永遠(yuǎn)也滿足不了伊素的要求，伊素只會不停地要求她做得更好，告訴她，她可以更好。
什么是更好？
什么是為她好？
她想要的是什么？
“我全要了。”她下定決心般對老板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種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