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探學(xué)
紅衣這里朱婆子終于千恩萬謝得走了。
紅衣看著這留下得十九個人，淡淡的道：“趙媽媽來了嗎？”
一個婆子連忙上前施禮：“回太太話，請?zhí)愿??！?p> “嗯，這十幾個人就先教給你調(diào)理三天，教會她們規(guī)矩。然后你就把她們交給福總管?！?p> “是，太太?！壁w婆子施禮退到了一邊。
“是的，太太。”?？偣芤矐?yīng)著：“太太對這些丫頭的安排有什么吩咐？”福總管是內(nèi)院總管，是個太監(jiān)。是皇家規(guī)矩里定下的。
“你看著安排好了，工作十天后，記得把她們帶到我這來。也沒有別的事兒了，?？偣苋ッΠ?。”紅衣微笑著說。對于太監(jiān)紅衣有種莫名的害怕，所以一直對福總管禮敬的很。這可不是因為?？偣苁腔适业呐?，只是對于他這個不男不女的身體有些敬畏與憐憫罷了。
“是的，太太?！备？偣芄ЧЬ淳吹男型甓Y走了。?？偣芤财婀郑@夫人對他一直客客氣氣的。如果是夫人剛進門時這樣也就罷了，但這八九年了，只對他一個始終如一日的客客氣氣。這讓?？偣苄睦镌趺匆灿行┪?，因為他知道夫人不是因為他是皇家的人才對他客氣的。
“你們十幾個一會兒跟趙媽媽下去梳洗，領(lǐng)衣服、分房間。候爺府是皇室宗親，規(guī)矩自然就大，你們仔細了?！奔t衣淡淡的吩咐完，就讓趙媽媽領(lǐng)他們下去了。
紅衣看著三個廚娘道：“你們有一個要去姨娘廚房服伺，其它就在大廚房，主要是服伺我們府里老太太。”紅衣示意魏廚娘上來：“老太太有自己的廚房及廚娘，但是我們做兒女的也不得不為老太太準(zhǔn)備著，不是？這是魏廚娘，你們先跟著學(xué)些規(guī)矩什么的。過幾天再分配你們。在大廚房的廚娘，都要依從魏廚娘的安排。安排你們做老太太飯呢你們就做老太太的，安排你們做其它人的飯菜呢你們一樣要聽從。明白么？”
三個人一齊福了下去：“是的，太太?！?p> 魏廚娘也福了一福：“知道了，太太。還請?zhí)判?。?p> “那她們?nèi)齻€就交于你了，好好調(diào)教，不要錯了規(guī)矩?！奔t衣又笑了：“魏廚娘是老人，我也是白囑咐一聲罷了?！?p> “不敢。奴婢一定好好教與她們知道的。”魏廚娘敢緊回道。
“我知道你廚上一攤子事，帶了她們?nèi)齻€下去吧?！奔t衣對魏廚娘笑道：“十天后到我這兒稟報一下就成了?！?p> “謝太太體諒！奴婢記下了。奴婢們告退了！”魏廚娘帶著三個新來的廚娘施禮后退了幾步，下去了。
“那些丫頭里有一個臉尖尖的，太太你注意沒有？”綢兒等人都走了，若有所思的對紅衣說。
“怎么了？”布兒看紅衣正喝茶沒有開口就自己接過了話頭。
“那個丫頭的臉始終不肯低得太下了，而且對于留下來表示出來的不是高興，而是、而是、怎么說呢，是——期盼，對，就是期盼?！?p> “是嗎？”紅衣聽到綢兒一說，回想了一下：“嗯，是那個丫頭。綢兒說對了，她是有些特別。”有什么特別，不過是有些不甘心為奴而已。哪家沒有這樣的奴婢。這再正常不過了。要是在二十一世紀(jì)，沒有人會甘心為奴的。但是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jì)。
“這樣的人留得嗎？”布兒問道。
“為什么留不得，只要她手腳干凈，知道規(guī)矩，麻利穩(wěn)當(dāng)就留唄?！奔t衣不以為意。
“這樣的人有野心呢！時間長了家宅不安呢”。這次是紗兒的意見了。
“野心？什么野心？！不是分到老太太那兒，就是香姨娘那兒，能有什么野心？”紅衣笑了：“好了，好了，隨我轉(zhuǎn)轉(zhuǎn)去吧，昨天一天沒有看到孩子了。”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香姨娘姣好的面容扭曲得看上去有了幾夜叉的樣子：“因為你們這群廢物辦事不利，累我受這么大侮辱！”香姨娘拿起床邊幾上的茶盞就向跪在地上的寶兒幾個陪嫁丫頭們?nèi)恿诉^去：“主子受辱，你們也別指望好過！”
屋里只有幾個跪在地上的丫頭，所以沒有人勸解。
寶兒看香姨娘氣出得差不多了——已經(jīng)罵了半個多時辰了，跪行幾步到了香姨娘床前，哭道：“姑娘打死我們幾個能讓姑娘出氣就成，但千萬莫氣壞了自己的身子?！?p> 香姨娘本想拿點什么扔過去，最好砸死這個丫頭出自己這口惡氣！正在找東西呢（床上、幾上能扔的已經(jīng)都讓她扔了下去），聽了寶兒的話省起現(xiàn)在身邊只有這幾個丫頭是自已的人，其它的都是候爺府里的人，現(xiàn)時還不能相信。所以恨恨得忍住了，卻也氣不過于是一聲不吭。
寶兒見香姨娘沒有打她，就知道香姨娘的怒氣要結(jié)束了：“姑娘！姑娘！你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您現(xiàn)在一人在外不比在家的時候啊。”
香姨娘聽了，看了看她這幾個丫頭，轉(zhuǎn)過頭去恨恨地說：“還不起來，還想讓我請你們不成！”的的確確還要指著這幾個丫頭辦事，現(xiàn)時不能做得太過了。暫時先饒了這丫頭，香姨娘依舊忿忿得想：在這院子里，心不是向著自己的不能留！憑我的手段把這個院整治個紋絲風(fēng)不透還不是小菜一碟？到時再有哪個丫頭，哼哼……
寶兒敢緊向那幾個跪著的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起來給香姨娘奉茶、收拾屋子，一邊繼續(xù)哭道：“姑娘，留下我們幾個可以讓姑娘有個心腹人兒，不然、不然，寶兒早已去了——累姑娘受辱還有什么面目見人！只是害怕姑娘以后沒了個知心貼肺的人更讓人欺了去，才、才……”
“好了，好了，別嚎了。省省力氣吧。有那個力氣還不如快快給我想想怎么讓那賤人難堪呢！也不浪費我養(yǎng)你們的銀米！”香姨娘再恨不得殺了這幾個丫頭，但卻也沒有人可用，只能這樣算了。香姨娘絞著手絹咬著牙：都是這紅衣，沒有紅衣的話她會連處罰幾個丫頭也要前思后想的不能下手嗎？！所以又一筆帳被記到了紅衣的頭上。
而紅衣現(xiàn)在正坐在車上向書房方向行去。
“所惡于上，毋以使下，所惡于下，毋以事上；所惡于前，毋以先后；所惡于后，毋以從前；所惡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惡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謂絜矩之道?！?p> 車子還未到書房，就聽到英兒雁兒稚嫩的讀書聲。到了書房外，紅衣讓車停了，卻也并不也車，只在車上靜靜聽著。
“很好。都背下來了？”聽到先生的聲音。
“回先生的話，都背下來了?！眱蓚€稚嫩的聲音齊聲道，這是英兒雁兒的聲音。
“那由英兒解‘所惡于上’到‘毋以從前’，余下的由雁兒來解。”
“是的，先生。”
“厭惡上位者對待下位者的態(tài)度，我就不要用同樣的態(tài)度去對待自己的下位者；厭惡下位者對待上位者的行為方式，我也不要用同樣的行為方式事奉我的上位者；厭惡前人對我所做的事情，我也不可以對我后面的人做那些事情；厭惡后人對我所做的事，我就不要對前人做那些事?！边@是英兒的聲音。
“嗯，不錯。接下來是雁兒了?！毕壬穆曇衾锿赋鲆唤z欣慰。
“厭惡右邊的人所做的惡事，我就不要把同樣的惡行加在左邊的人身上；厭惡左邊的人所做的惡行，我就不要把同樣的惡行加在右邊的人身上。這就是絜矩之道?！边@是雁兒的聲音。
“嗯，很不錯。看來今天你們倆個都認(rèn)真學(xué)了?！毕壬灶D了一下：“今兒的字寫完了？”
“寫完了?！?p> “拿與我看?！?p> “是的，先生。”
然后紅衣好一會兒沒有聽到聲音。
“字寫得有些進步了，但還要用功。要知道，學(xué)習(xí)猶如逆水行舟啊。”先生的聲音響起。紅衣邊聽邊輕輕的下了車，示意布兒等人輕聲。
“學(xué)生記下了?！?p>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兒不要遲到了?！?p> “是的，先生?！?p> “先生，”紅衣這時已在書房門外了：“可擾了先生授課？”
“是夫人？”先生早已聽到紅衣到了，但他在府里授課近三載，深知這位候爺夫人，明白她不會無故進來打斷自己授課的，沒有事情會等授課結(jié)束：“快快請進。夫人來得正好，今日的功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布兒打開簾子，紅衣走了進去。
“娘親?！眱蓚€孩子敢緊給紅衣請安。自出了香姨娘小產(chǎn)的事后，紅衣讓布兒告知英兒雁兒不用去與她請安了。孩子也是心里不安，不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現(xiàn)在看到了娘親與往日并無不同，自然高興安心了。
“先生辛苦?！奔t衣向先生施了一禮，先生忙還禮：“本份而已，何來辛苦一說?！?p> “帶有一些點心，請先生嘗嘗?！奔t衣微笑道：“先生授課一天想也乏了，我就不擾先生休息了?！?p> “不敢。老朽送夫人?！毕壬φ酒疬€禮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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