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君初遇

　　中州大地的上空，星子似棋敲夜幕，明月如盤掛天穹。

　　大街小巷，家家戶戶都點起了花燈，只為歡度這一年一度的上元佳節(jié)。

　　在這片中州大地上，如果上京是它的心臟，那么清河城就是上京的雙眸。這里不僅是交通運輸的交匯點，還承擔著貨物中轉和對外聯系的重要作用。

　　而清河城里最熱鬧繁華的地方，當屬市坊。

　　市坊內不僅有近百種商鋪，大大小小錯落有致。在市坊的旁邊還有整個上京里最美的地方——元夕湖。

　　遠遠望去，湖水如鏡如幻。

　　每逢佳節(jié)，行人游坊。

　　坊內燈如晝，舟行湖中，人似畫中游。

　　上元節(jié)這一天，也是整個中州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

　　…

　　天色又黑了不少，顯得長街里掛起的花燈更加明亮，市坊內早已是人山人海。

　　“我以前在書里看到很多對上元節(jié)的描寫，比如‘東方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還有什么‘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還有好多好多……”

　　“那個時候，我還覺得寫這些詩句的人都寫得太夸張了，怎么會有那么美的畫面呢？今日一見啊，他們真的是沒有騙我，原來上元節(jié)真的有這么美啊！”

　　說話的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她的肌膚雪白，雙眼透亮如一泓清水，嘴唇不點而紅。咧開嘴笑的時候，就像是春日里剛剛綻放的花兒。

　　今日出門，她特意挑了一件水粉色長裙。長發(fā)垂肩，青色的綢帶束好，再以一根白玉簪輕挽在腦后。簪尖還垂著幾條細如水珠的銀鏈，和身上的絲綢帶子一起隨她的腳步來回擺動著。

　　此時的她看起來開心極了，像只小兔子一樣蹦來跳去的。

　　“小姐，今天是老爺和夫人第一次答應你可以出門玩，現在外面人又這么多，你可一定要跟緊我??！不然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交不了差啊！”

　　站在姑娘身邊的丫鬟卻是一臉擔心的模樣，絲毫沒有歡度佳節(jié)的喜悅。

　　“阿蓮，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會牢牢跟著你的！再說了，你看著這周圍，大家都在忙著過節(jié)呢！你也說了呀，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出來玩，咱們就抓緊時間好好玩一玩吧！”

　　姑娘說完就朝著一處攤位跑去，根本顧不得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更是把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拋之腦后。

　　“小姐！小姐啊，你等等我啊……”

　　…

　　跑了一會兒，姑娘就來到了這處攤位前，她這才發(fā)現這里的人們都在對對子。

　　無論是誰，只要能對出令老板滿意的對子，就能獲得一盞兔子花燈作為獎勵。

　　姑娘看著那掛起來的兔子花燈，徹底走不動路了。她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對對子，隨手拿起一個就讀了出來。

　　“火樹銀花不夜天……”

　　攤位的老板聽到有人念出了這一句，又見說話的還是年紀尚小姑娘，不禁眼前一亮，走到了她的面前。

　　“這位姑娘，難道你能對上這一句嗎？”

　　“我……”

　　姑娘心里有些猶豫，因為她從來都沒對過對子，更別說這還是她隨手扯來的一句。

　　可是看著頭上那生動可愛的兔子燈，她愣是硬著頭皮，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可以試一試！”

　　這下老板更加好奇了，他想知道自己眼前的這位小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對上，也期待她能對出怎樣的下一句。

　　“那這位姑娘，你對的下一句是什么呢？”

　　“呃……”

　　姑娘咬著手指思考著，這時阿蓮也擠了進來，站在她身邊。

　　“小姐，難道你要對對子？你什么時候還會這個了？”

　　“噓！我是不會，可我想要那個兔子燈??！”

　　姑娘將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在阿蓮的耳邊輕聲說著。

　　“兔子燈？你想要話我們買一個就是了！”

　　“買來的能和贏來的一樣嗎？”

　　“那倒也是！”

　　阿蓮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等著看她的小姐能對出什么。

　　“哎呀，我想這對對子，無非就是對仗工整就行了，應該沒什么難的！”

　　這對對子看似簡單，實踐的時候才知道這遠沒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就在姑娘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抬起頭看到了正高懸于夜空的明月。

　　“月亮……月……”

　　——有了！

　　這輪明月給了她靈感，讓她心中有了答案。

　　“明月高懸人不眠?！?p>　　說出這下句之后，姑娘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她對自己的下句很是滿意，心中期待著老板的夸獎，也期待著那盞屬于她的兔子燈。

　　然而老板似乎并沒有那么滿意，一只手來回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起來有些猶豫。

　　“嗯……對得倒是還不錯，就是聽起來好像不夠喜慶哈！”

　　“不夠喜慶？”

　　正當姑娘想問問老板，如何才算是喜慶的時候，她的身后傳來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老板，我可以試試嗎？”

　　…

　　話音剛落，一位身著墨色內位常服的公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烏發(fā)輕挽由一支白玉簪束成，腰間還佩著一柄青色長劍。

　　他緩步走到攤位前，微微仰起頭，神色冷靜沉穩(wěn)。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嘴角彎成一個很是好看，卻又難以覺察的弧度。

　　“好啊！請！”

　　公子見老板已經答應，又轉頭看著剛剛對對子的姑娘。

　　“我還想借用一下這位姑娘的幾個字，不知道姑娘可愿意？”

　　看著公子正看著自己，姑娘雖然心有不愿，可想來也沒有什么理由拒絕，只好噘著嘴，勉強點了點頭。

　　“火樹銀花不夜天，笑語歡歌人未眠！”

　　公子的下句一出，老板和圍觀群眾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

　　“好對子！”

　　“真好啊！”

　　“確實不錯啊！”

　　公子的下句一出，周圍都是人們的贊美聲。

　　姑娘站在一旁，心里有些難過。她仿佛看到頭上的那盞兔子燈，正漸漸離她遠去。

　　“看來這對子的輸贏已經有結果了，姑娘抱歉了！這盞兔子燈，是這位公子的了！”

　　老板取下兔子燈，遞到了公子的面前。

　　“我……”

　　姑娘還想說些什么，可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怔在原地，眼看著兔子燈落于旁手。

　　公子看著一臉委屈的姑娘，低頭笑了一下。

　　“老板，我并不是為這盞燈而來的，對對子也只為圖個吉祥。更何況，剛剛我還借用了這位姑娘的幾個字。所以這盞花燈，理應是這位姑娘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