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公做得一手好菜
第二天黎小刀早上醒來的時候，旁邊的被子已整整齊齊疊好。
昨晚好久才睡著，早上起來頭還有點暈。
黎小刀揉揉太陽穴，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門口已放好一盆熱水，還有牙粉和刷子。
還挺講究。
昨天夜里燭光昏暗沒仔細(xì)看，白天一看這新房布置得竟不比鎮(zhèn)上家里差，博物架和屏風(fēng)，雕花床榻，銅鏡衣柜等等一應(yīng)俱全，墻上還掛著一副字，添了幾分書生氣，想來應(yīng)該是裴芝奇自己寫的。
黎小刀潔完牙，又洗了把臉。
正好這時裴芝奇拎著一壺?zé)崴M(jìn)來了。
“娘子早。先喝杯茶醒醒神?！迸嶂テ嬉贿呎f一邊泡好熱茶。
“我們還是先去敬茶吧，肚子餓了早點敬完好吃早飯?！?p> 昨晚睡不著的時候黎小刀腦補了一百種見到惡婆婆的情形，雖說自己不是怯弱的性格，但在這種事上還是不要理虧得好。
洗漱好黎小刀便坐在銅鏡前梳妝，雖然沒有什么護(hù)膚品，但幸好穿書之后，模樣回到了十七歲時水靈水靈的，而且無痘無斑，皮膚白白嫩嫩特別好，身材也變成年輕時勻稱的模樣，連小肚子上的維納斯之丘都消失了，這是穿書后讓她最滿意的地方。
這次一定一定要守護(hù)好這完美的身材和長相，不能再因為吃貨基因而失守了！
黎小刀坐在鏡前一邊欣賞自己的美貌，一邊梳頭發(fā)，可頭發(fā)梳著梳著，黎小刀犯了難。
她根本不會古代的盤發(fā)。
平時在家里都是娘親給梳的，現(xiàn)在可怎么辦？可以扎個馬尾辮嗎？
看到黎小刀端坐在鏡前一直梳不好頭發(fā)，裴芝奇笑了，他走過去接過梳子：“我給娘子梳吧?！?p> “……你會嗎？”
裴芝奇道：“昨日娘子的發(fā)髻是我解的，我照著樣子反過來試一試?！?p> 裴芝奇的悟性挺高，研究研究，竟真被他挽出一個漂亮的發(fā)髻。
黎小刀端詳之后感覺甚為滿意，朝相公豎豎大拇指。
梳好頭發(fā)，整理一番，兩人端著茶盤出了房門。
昨天蓋著蓋頭不曾看見這裴家院子，今日一見，才知這院子蓋得真是奇特。
尋常村里人家都是幾間房圍著一個院子蓋，這裴家，一家人竟分了兩個院子？
之前聽媒人說過，裴家雖不常與白馬村的村民來往，自家獨一個院子在村頭，但家底殷實，圍墻都比別人大好幾圈。
只是沒想到這圍墻里竟中間用籬笆還簡單隔了一下，左右兩邊各蓋幾間房，裴芝奇單獨住東邊，父母住西邊。
就好像分家了一樣，但又沒完全分?；h笆中間還有個通行的小竹門。
“相公……你單獨住半個院兒？還第一次見村里這么蓋房子的”，黎小刀好奇道。
“我十歲之后便自己住了”，裴芝奇答道，“爹娘要這樣安排，說是方便我安靜讀書?！?p> 黎小刀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見到了裴父裴母，黎小刀的惡婆婆探測器完全失靈了，這相公的雙親不僅面相上就是普通憨厚村民長相，性格也挺好。
見他倆來敬茶，要跪下去的時候二老竟忙不迭將他倆扶了起來，笑得也特別客氣。
黎小刀磕磕巴巴叫了聲爹娘，敬茶就算結(jié)束了。
裴母也沒留自己多說兩句話，也沒留她吃早飯，也沒有拉著她問東問西，好像對這個媳婦不溫不火，而且看樣子兩邊院子都有廚房，相公和裴父裴母各自做飯，連飯都是分開吃的。
總感覺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而且就算分了院子，飯也要分開吃嗎？雖然說這樣她挺喜歡，不用整日小心翼翼面對公婆了。
敬完茶，黎小刀帶著一肚子疑惑跟相公回去了。
裴芝奇看出娘子的疑惑，他笑著安慰道：“爹娘不是對你不親近，只是他們素來性格如此，我從小便是這樣，他們也不曾與我這個兒子親近過，娘子勿怪?！?p> 黎小刀還想說點什么，可剛一回到他們倆的院子里，廚房那邊便飄來一股飯菜香。
“好香！”黎小刀迅速將茶碗放回屋子，然后跑到廚房想要一看究竟。
裴芝奇在后邊追著，追進(jìn)廚房道：“娘子可是餓了？咱們這就開飯。娘子去屋里等著，我一會兒端進(jìn)去?！?p> 也不能總讓相公一直一個人干活，黎小刀便從廚房拿了碗筷，到屋里桌子上擺整齊，然后回到廚房幫忙端菜。
裴芝奇一大早起來煮了一鍋咸粥，里面放了蔬菜肉丁和干貝，蒸了幾張餅，還炒了一道清爽下飯的小青菜。
這個粥看起來太香了！黎小刀覺得她可以吃三碗。
吃飯間黎小刀打趣道：“相公，不是說君子遠(yuǎn)庖廚嘛，沒想到你這個讀書人的飯竟做得這么好吃！”
平日里只有自己一個人吃飯，突然多了個人還將自己做的飯吃得津津有味，裴芝奇心里添了許多喜悅。
“娘子喜歡吃，那就多吃點。若說做了飯就不能當(dāng)君子，那這君子我不當(dāng)也罷”，裴芝奇看著吃得香噴噴的小娘子，微笑道：“以后我可以天天給娘子做好吃的。若有喜歡的菜品，娘子也可告知于我?！?p> 結(jié)果黎小刀真的吃了三碗。吃罷飯，她摸著小肚子在內(nèi)心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黎小刀主動承擔(dān)洗澡刷鍋的責(zé)任，雖然裴芝奇想要拒絕，但她很堅持。
“你做飯，我洗鍋，分工搭配，干活不累！”黎小刀干起活也麻利，沒花多久時間就洗完了。
吃完飯裴芝奇便去書房讀書了，本來他想陪娘子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但是娘子說她想自己到處看看。
黎小刀逛完了前屋后院，還隔著籬笆瞧了瞧裴父裴母那邊，發(fā)現(xiàn)相公家既沒有養(yǎng)豬，也沒有養(yǎng)雞鴨鵝，前后院子都干干凈凈，只是顯得空曠了些。
裴父裴母一早便出門去了，也沒有喊自己一起干活做家務(wù)或者趕集，與其說是公婆，不如說像個鄰居。
臨近中午的時候，裴芝奇又開始在廚房忙活，忙活之前還找到在他書架上瞧來瞧去的娘子，問道：“娘子中午想吃些什么？”
“呃，隨便吃吃，我還不太餓，早上吃太多了?！?p> “那便煮個絲瓜湯，辦婚宴剩的豬肉還有些，家里還有筍干，再炒個筍干炒肉，加上一道蛋羹如何？”
黎小刀明白這樣的飯菜對于古代普通人家來說已經(jīng)十分豐盛了，她不好意思地?fù)蠐闲∧橆a：“相公，頓頓這樣吃我會不會把你家給吃窮了啊?！?p> 裴芝奇笑道：“娘子盡管吃。雖然我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倒也足夠日用?！?p> “可你不是還要接著考舉人嗎？聽說讀書考科舉花費不小?！?p> “這個嘛……”
不知為何，提到繼續(xù)考舉人的事，相公臉上突然添了憂色。
黎小刀感覺暫時不問的好，既然面有難色，那就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結(jié)果兩人吃午飯時裴芝奇便交代了情況：“我十二歲中秀才時，中了案首，每年既不用繳稅，還能領(lǐng)些收入，平時也會抄抄書，還有附近村里幾個學(xué)生每十日來我這里指導(dǎo)一次功課，加上平時幫忙寫個信件訟狀的，這些年零零散散也攢了一些錢，節(jié)約一些去省里考個舉人還是夠的。我日用很少，考試的書已買得差不多，除了每年要去府城謝一次恩師，和一些筆墨紙硯，基本沒有什么花費?！?p> “那相公為何面帶憂色？”
“因為……父親母親兩年前對我說，希望我不要再去考舉人了?！?p> “??？為何？”黎小刀不解，既肯花錢讓兒子從小讀書，又哪里有不讓兒子繼續(xù)考試的道理。
“也許是前年考了一次沒中，父親母親有些失望吧?！?p> “我聽說有些人頭發(fā)白了還繼續(xù)考呢，相公明年才二十，怎么就不讓考了呢？”
裴芝奇搖搖頭：“我亦不知。不過前年考完之后老師同窗們都說我的文章鞭辟入里，破題承題等都無瑕疵，對仗工整，詞韻和雅，以為我必中，沒想到竟落選了?！?p> 說到這里裴芝奇輕嘆道：“我從小記憶過人，看過的書在心里都已滾瓜爛熟，老師也看不出有什么問題，這下一步再走，卻已不知該往哪里去?！?p> “那你的老師有其他學(xué)生中舉嗎？”
裴芝奇搖搖頭。
“那會不會是老師有問題？”
“這……”
“相公沒有想過再拜拜其他老師嗎？”
裴芝奇嘆了口氣：“在府城上完幾年官學(xué)之后我便回了村里，這些年和同窗少有來往，也不知哪里有名師可拜。”
“相公若真想考中舉人，應(yīng)該去省城尋訪名師才是。”
“這邊便是問題所在，父親母親不想讓我離開村子。也許正是因為考舉人要去省城，所以才不想讓我考吧?！?p> “這究竟是為何呀？”
裴芝奇搖搖頭：“不知，只是每當(dāng)我提出要出門時，父親母親都非常反對?！?p> 黎小刀放下筷子，兩手托臉?biāo)伎贾?，這裴父裴母真的好生奇怪，難道是古代的娃控？總怕娃去外面受苦受罪還危險所以才一直不讓他出門？但是又要跟他分開住，真是迷惑。
忽地，黎小刀想起自己豐富的應(yīng)試經(jīng)驗，說道：“有空的時候我想看看相公寫的文章，還有那些中了舉人的文章，不知相公可愿讓我一閱？”
裴芝奇笑道：“之前便聽說黎家千金是位奇女子，喜愛讀書卻不喜女紅家務(wù)，看來傳言非虛。娘子想看自然可以，不過不著急，下午我想帶娘子去后山走走，一是認(rèn)認(rèn)我們的菜田，二是讓娘子散散心?！?p> 吃罷午飯收拾完鍋碗瓢盆，兩人出了院子，朝后山出發(fā)。
雖然已是初秋，但海邊的小村十分溫暖，即使冬天也不甚冷，四季在這里只有兩季，一是比較炎熱的夏天，一是比較涼快的冬天。而且這里無論秋冬皆是一片綠色，生機(jī)盎然，走在山坡田間令人心曠神怡。
“家里只種了幾畝口糧田，聽父母親說我們家是外鄉(xiāng)遷來的，田都是向村里租的，雖然田少，但我考上秀才后不用繳稅，倒也勉強夠吃。這山坡上的梯田是自己墾荒用來種菜的，大約也有個一畝的樣子?！迸嶂テ嬉贿呍谇斑厓鹤?，一邊給娘子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