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王悠‘學會‘一百個數字,王思涵就宣布明天家里開始雙搶,學習暫停,等雙搶過后再繼續(xù)。
每年的農歷六月都是雙搶的時候,所謂雙搶就是搶收、搶種。在農村這可是關系到溫飽生計的頭等大事,家家戶戶都忙碌起來。
王悠家的地不多,兩畝不到。爸爸吃國家糧,在村里也就沒地分,1980年出生的王悠正趕上嚴格執(zhí)行計劃生育的第一年,‘光榮’的成了黑戶,地自然是沒份,還被罰了50塊錢,前世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被哥哥姐姐取笑是50塊錢買回來的,幾歲的王悠真信了,說一次哭一次,生怕自己被送走。長大后這段‘屈辱‘的歷史還被當成笑話講給外甥聽,什么長輩的威嚴都沒有了,現在的王悠當然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5點鐘王思涵就喊三兄妹起床去地里幫忙,天氣太熱,得趁早下地干活,中午最熱的時候就可以休息一下,免得中暑。匆匆吃完早餐拿著鐮刀熱水瓶就出發(fā)了。
天剛蒙蒙亮,整個村子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早晨的空氣很清涼,薄薄的水霧在田間地頭四處飄散,深吸一口氣,混合著草木清香的濕潤空氣沁人心脾。
窄窄的小路邊,茂密的小草上布滿了一顆顆晶瑩的露珠,一朵朵紅的白的藍的小花點綴其中,間或一兩只早起的小鳥低低的飛過,眼前的一切安靜清幽,就像一幅素雅的山水畫。
一路走過去,有些田里已經有人在忙碌了,王思涵平時為人很好又是鄉(xiāng)政府的干部,大家都跟他打招呼。
這會兒太陽已經出來了,照在身上還不熱感覺很舒服。
到了自家責任田,王思涵給王玉王鴻一人發(fā)了一把鐮刀,叮囑著小心點就讓去割稻,王悠也伸手要鐮刀,王思涵猶豫了一下,選了把小點的遞給她。
看見爸爸眼里的不信任,王悠很是不服氣,不跟大部隊自己單獨選了個地方,稻桿上有很多掛滿小水珠的蜘蛛網,被陽光一照,晶瑩剔透的很好看。
割稻谷都要齊根割斷,等稻谷脫下來稻草曬干后都會拿回家燒火做飯。
彎下腰,左手拽住一蔸禾,手小了點,一把拽住有點勉強,不過還湊合,右手揮動鐮刀割下去,嗯?顯然王悠高估了自己這個小身板的力氣,禾桿只斷了一小半,用力再割了一下,總算都割斷了。
王悠有點不好意思,站起來偷偷看了一下,大家都在另一邊沒注意她。索性整個人蹲了下去,拿著鐮刀使勁割,五六蔸禾放成一小堆,方便脫粒的時候好拿。
半個小時過去了,王悠覺得拿鐮刀的手火辣辣的疼,露水混合著汗水粘粘的很不舒服,畢竟力氣小手嫩,這會兒工夫王悠的手就被鐮刀柄磨得紅通通的。回頭看看自己身后不多的稻桿堆,王悠不禁有點泄氣。
這邊王悠對自己的成績很不滿意,卻不知道父母已經很驚訝了。照以往的經驗,王悠割不了幾蔸就會去玩,今天王思涵跟胡敏抬頭看了好幾回了,王悠竟然還在田里沒跑。
王思涵到底還是心疼孩子,一個多小時后,就不讓王悠動手了,招呼她提熱水瓶去打井水給大家喝。
王悠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快堅持不住了,紅通通的手心起了個大水泡,再過會兒估計就會磨破,現在去打井水正好可以歇歇。
提著熱水瓶沿著田間的小路去村里共用的水井,沿途還順手摘了幾朵漂亮的野花。水井離得不不遠,幾分鐘就到了。
井邊有幾個人也在打水,都是村里的小孩,估計都跟王悠一樣做不了重活被派來干打水這樣的小事。
洗干凈水瓶,滿滿的打了一瓶水,回去的路上碰到拎著軍綠色水壺也去打水的劉燕,拉著王悠憤憤的訴說了一番自家哥哥是如何如何的虐待她,其實劉燕是家里的老小,上面有三個大她十多歲的哥哥,就稀罕她這個閨女,她不去欺負哥哥就算好的了,估計也就是逗逗她。
約好了中午一起回家王悠就先走了。
回到田里,王鴻已經坐在田邊的絲瓜棚下休息了,紅紅的小臉上臟兮兮的,頭發(fā)上還粘著干草屑,看到王悠提著水趕緊迎了上來,眨眼的功夫就喝了滿滿的兩瓶蓋水。
招呼爸爸媽媽跟姐姐也上來喝水,王悠坐在絲瓜棚下面有點不想動,可全家都在干活自己又不好意思說不干。
“小毛,你都割了這么多了,等下就休息吧?!笨粗畠耗羌m結的小臉,王思涵心疼了。
“那我呢?也不用干了?!蓖跤七€沒開口,邊上的王鴻巴巴地湊了過來。
“你是哥哥,休息下還得接著干活,你姐不是也在做嘛?!蓖貘櫟菚r苦了臉。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又都下田了。村里總共只有四五臺打稻機,要用就得事先排隊,王思涵已經跟人說好了明天要用,所以今天就得把稻子都割完才行。
王悠看地里的活自己確實做不動,呆在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琢磨著是不是先回家去準備午飯,省得媽媽再趕回家做,自己雖然會做的菜不多,但是基本的家常菜還是沒問題,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
起身把熱水瓶藏到草堆里,扯了幾片絲瓜葉蓋上,免得太陽把水曬熱。跟媽媽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回家,打算給大家一個驚喜。特意拐到劉燕家的田邊跟她說一聲,劉燕早就熱得受不了,聽王悠說要回家就跟著一起走。
王悠家的菜地就在屋后,離水塘不遠,澆水很方便??赡苁撬食渥悖藞@里的菜郁郁蔥蔥的長得很好,南瓜、絲瓜、黃瓜、長豆角、扁豆爬滿了架子,數量不多自家吃還是足夠了,辣椒是種的最多的,除了平時配菜外,剩下的都被胡敏做成了剁辣椒、酸水辣椒,裝到壇子里可以吃很久,既好吃又下飯,茄子、水白菜、蔥、姜都種了一些。
王悠想了一下,摘了幾條鮮嫩的黃瓜,五個紫瑩瑩的茄子,一大捧辣椒,最后扯了把水白菜。盤算著做個涼拌黃瓜,煎個蛋餅,燒五個茄子,再炒盤水白菜應該差不多了。把摘的菜一起裝到籃子里,先在水塘里把菜洗干凈才回家。
王悠一個人沒辦法燒火做飯,只能用煤爐做,一般大家都是用柴火做飯,畢竟柴在農村到處都是煤要花錢買,可今天王悠也只能奢侈一回。
先量了足夠的米淘洗干凈倒進高壓鍋放到灶上煮,趁著煮飯的空檔,王悠把菜用井水再洗了一遍。
涼拌黃瓜既簡單又爽口,天氣熱吃這個正好。先把四五條黃瓜切成不規(guī)則的丁,拿個大碗裝起來,加點醬油、鹽、味精,少量的辣椒粉,醋多放點,最后拿個蒜瓣切碎放進去,拿筷子拌均勻。
夾一塊嘗嘗,酸辣爽脆,王悠滿意地點點頭,要是有耗油味道會更好,但是現在大家估計聽都沒聽過這個東西,也就不想了。辣椒都切碎用碗裝好備用,茄子就切兩刀,分成四瓣,燒著吃,正好一人一個,最后剝了幾瓣蒜切碎。家里的刀太大,王悠拿著很不習慣,小心翼翼總算把要切的菜都弄好了。
高壓鍋頂上的閥刺啦轉了起來,飄出一陣陣飯香,王悠把煤爐的風門蓋蓋上,用小火再把飯燜個五六分鐘就差不多了。
等到飄出一陣焦香味王悠把高壓鍋端了下來,打開風門蓋,放上小鍋,倒了一勺水進去,從碗柜里拿出四個雞蛋打到碗里順時針攪拌均勻放一邊備用。這時鍋里的水也開了,把茄子放進去煮大概兩三分鐘撈出來瀝干水,這樣既把茄子煮成了半熟又去了澀味。倒掉水把鍋洗干凈,多放點油燒熱,放蒜末爆香,倒進瀝干水的茄子翻炒,加適量的鹽,切碎的辣椒,看茄子軟軟的有點爛了就差不多了,出鍋前放點味精,一盤香噴噴的燒茄子就做好了。辣椒炒蛋就更簡單了,切碎的辣椒放油炒好,裝到事先打好的蛋碗里,放鹽、味精拌好,倒進重新放油加熱的鍋里,轉動鍋子攤勻,兩面都煎一煎就好了,紅的黃的綠的好看又好吃,水白菜也三兩下就炒好了。
都是家里常吃的菜普通菜色,王悠也不怕被懷疑,要是做出一鍋燉肉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跑進里屋看了眼鬧鐘,已經十二點過幾分了,沒想到煮一頓這么簡單的飯竟然花了她一個多小時,看來身體變小了做事情還是很吃虧,王悠拿碗把菜都一一蓋好,去叫大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