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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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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白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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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09-03-2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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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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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死者已矣 生者不休

明流 伏白 2844 2009-03-27 19:53:12

    序章死者已矣生者不休

  “掌柜,抓藥!”

  提著幾包草藥,徐再生快速地走出城門。他還要趕回去,為張伯熬藥。穿越至此已經(jīng)近一年了,當初只是在荒山里探險,偶然闖進一團奇怪的濃霧之中。結(jié)果就迷失了方向,轉(zhuǎn)的頭昏眼花剛出山林,卻怎么也找不到歸路。如果不是張伯把餓得都快昏迷的他救回來,恐怕徐再生的尸骨早就成為狼兒們的排泄物了。

  恢復過來好久,徐再生才清楚地明白,他莫名其妙地穿越了。時間,大明崇禎四年三月。地點,大同府境內(nèi)五回山附近一偏僻的小山村。為了紀念新生,徐再生棄前名不用,留姓自起名再生。

  張伯乃村中獵戶,家景原本尚可。民災四起后,唯一的兒子投軍多年杳無音信。一次打獵負傷,新傷引發(fā)宿疾。自此與智力有些障礙的孫子憑著陷阱獲取點小獵物,相依為命。一次偶然救回徐再生,見其無處安身,遂收留了他。平日里幫著打點獵物,照看他那低智的孫兒。

  一年來,張伯的身體越來越差。萬一哪天張伯故去,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徐再生思及此念,不禁嘆了口氣。明末啊,動亂兵災四起,一個帝國行將崩塌。歷史上最后一個由漢人建立的封建王朝,就此覆滅。一個民族創(chuàng)造的輝煌科技文化,行將成為紙上的記憶,常令后世的憤青們,唏噓嗟嘆不已。

  徐再生也算半個憤青,每每熱血地想要轟烈一把。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他只是萬千眾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粟。想要科舉步入官場,那頭疼的書籍常令其望而卻步。想投軍橫戈沙場,可有張伯兒子的先例警醒,讓他明白小卒們只是炮灰而已。

  一年多來,徐再生也慢慢淡定了。不管轟烈還是無聞,張伯對他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收留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此時,離開張家,棄他們爺倆于不顧。

  路過一片高崗,徐再生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懷中還兀自熱乎的燒餅。朝著一處凹地走去。

  咕喔咕喔……

  幾只禿鷲被驚擾地展翅飛去。徐再生心中一驚,暗道不好,快速奔了過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情愈發(fā)地沉重起來。

  死了,一個小孩趴在他爺爺?shù)纳砩希瑹o聲無息。衣服早已被禿鷲們撕爛,背部血肉模糊,不忍目睹。

  雖然一年來,類似的場景見過無數(shù)次,不過徐再生還是感到窒息地透不過氣來,心臟猶如被扭曲般難受。白天路過此處時,小孩還可以睜著無力的眼神問他爺爺。爺爺,我要回家。只是這半天的光陰,一切已成為回憶的片段,永不復再見到那顆,無力卻又充滿渴望的眼神。

  徐再生看了看手中的二塊燒餅,酸楚莫名。他,一個曾經(jīng)熱血豪情,意氣揮發(fā)的少年青俊,此刻所能做到的,竟然只是拿出二塊燒餅。

  一股無名火焰,熊熊騰起,炙焚著徐再生的五臟六腑。

  然而他只是平靜地找來一根木棍,在地上挖啊挖,挖出一個淺坑,把孩子和他爺爺埋入土中。入土為安吧,孩子,愿你們來生,不要再四處流浪。

  夜幕已經(jīng)完全籠罩大地,一聲聲野狗豺狼的長嘯遍布四野。徐再生緊了緊衣領,半跪在那堆新起的墳頭前,回過神來,喃喃自吟。

  “昆侖之高有積雪,蓬萊之遠有遺寒。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間。”

  心有決然,沉重地站起轉(zhuǎn)身離去。留下清涼的新月和那墳前二塊石頭般的燒餅。

  遠遠的,張家竟然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徐再生大奇,快速走近,隔壁的三娃子眼尖,看見徐再生,立即喊道。

  “徐大哥回來了!”

  “大哥?大哥在哪?”只聞屋內(nèi)走出一身壯如牛的少年,看見徐再生,一臉喜色,粗啞著嗓子迎上道,“大哥,他們都在找你,爺爺?shù)饶愫芫昧?!?p>  這就是張伯唯一的孫子,張大牛。別看他長的人高馬大,小牛犢一般。可是那智力,就似幾歲孩童一般。

  村內(nèi)族長張三公也走出屋來,對上徐再生詢問的目光,嘆了口氣道,“進去看看吧,大田他,過不了今晚了,哎……!”

  過不了今晚?徐再生微微一愕,隨即表情沉郁地連大牛也不敢嬉笑了。走進破舊卻整潔的泥瓦屋,徐再生把手上的藥草遞給大牛,盡量柔聲道,“大牛,去,給爺爺熬藥!”

  “知道了,大哥,熬完藥,記得給大牛講三國。”大牛接過草藥,開心地和三娃子去屋外熬藥了。

  徐再生看著無憂無慮的大牛,心下輕輕嘆了口氣,推開內(nèi)間的小門。幾名張村的本家們正圍坐在張伯床前,看見徐再生進來,紛紛打聲招呼,先后退去。

  “咳、咳咳、徐……小哥,你……回……回來了!”

  徐再生連忙上前幾步,扶住張伯,強忍哽咽道,“張伯,你啥也別說了。我買了藥,大牛正在給你熬呢。安心休息,你會好起來的,放心吧?!?p>  張伯艱難地搖了搖頭,淡靜地笑道,“徐小哥,小老心里很清楚,我的陽壽快到了。小哥不要多言,讓小老把話說完?!?p>  “其實去就去吧,見得慣了,也沒啥可留戀的。小老雖是山村野叟,但第一次遇見你,就知小哥你絕非我大明人氏。休要提那勞什子恩情,小老知道,我是好運幫了貴人一把。即使真有啥恩情,這一年多來蒙小哥的照顧,也早就報答清了?!?p>  “哎!唯有大牛那娃,孩童心性,又孤僻不近生人,卻與小哥十分親近熟絡。小老只求……只求日后,小哥可照看大牛一二。那樣小老在陰間,必定保佑貴人大福,百無禁忌??瓤取?!”

  “張伯,你寬心。日后但有我一口飯吃,絕不會餓了大牛半分!”或許是悲情已經(jīng)耗盡,徐再生想傷心一些,可是說出的話,卻平靜的連自己也感到可怕。

  “那就好……那就好……”張伯的臉色瞬間由紅潤變的灰白,但那神情,卻安詳了許多。

  “小哥,在這炕壁里,有些銀錢。待……咳咳……”

  “大哥,藥熬好了,啥時講三國給我聽?”大牛不合時宜地推開門,伸進腦袋破著嗓子嚷道。

  “大牛,孫兒,過來!”張伯艱難地抬起手,對大牛喚道。

  “爺爺,藥熬好了,我去給你盛來吧?!贝笈W哌^來,小心翼翼地道。

  “不了,爺爺不喝藥了。大牛,爺爺很快就要走了,等爺爺走了,你要聽你徐大哥的話,絕不可忤逆。否則,定讓你大哥罰跪一日不許吃喝,知道嗎?”

  “大牛曉得,大牛一定會聽大哥的話。爺爺,你要去哪?不帶上大牛一起嗎?”

  “不,那個地方很遠,我是去找你爹爹……或許,能看見他吧!”張伯微微閉起眼睛,徐再生看見,一顆老而渾濁的淚水,悄悄在他的眼角滑落。

  爹爹?這個概念在大牛的記憶中非常模糊,甚至,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個詞匯的意義吧。

  “日后……若有可能,娶房媳婦,也能延續(xù)我張家的香火……??瓤?,祖宗保佑……”張伯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祈求徐再生。只是聲音越來越小,漸至不可再聞。

  張伯去了,無比安詳?shù)碾x去了。他走的極為平靜,他是滿足的。

  即使大牛還不能明白死亡為何物,但他似乎也能感受到什么。連喊幾聲爺爺沒有反應,粗啞的哭聲,驚動了外面等待著的本家族人。

  進來幾人開始給張伯換壽衣,由村里年輕的小伙子抬進棺木后封釘,其他本家則布置著靈堂。徐再生輕輕地避至一旁,猶如一個局外人,置身于霧里云端,看著這群忙忙碌碌的村民,悵然而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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