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蔽胰滩蛔∽妨诉^去,我必須知道她為什么幫我,否則到了與她對立的時候會沒辦法出手。
“想知道我為什么幫你們?”
“對?!?p> “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只不過不愿隨便傷害生命,僅此而已?!?p> “不愿傷害生命?”朱厭忍不住插嘴:“那之前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我殺了他們?!焙偵裆届o,語氣平淡。很明顯,她絲毫不認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對。
“那你當時就沒有不愿傷害生命?”我發(fā)覺自己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嘲諷口吻,她的回答于理不通。
“你們吃雞的時候有負罪感嗎?”
“這和你殺人有什么關系?”朱厭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我好像大概能猜到她想要表達什么。
“你們吃雞的時候不會有任何負罪感,這是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它們不是同類,所以你們這種行為不過是適者生存弱者淘汰,理所應當。對我來說,人類和我也是不同的種族,那么我殺掉人類又有什么奇怪?不過因為他們是你們的同類,所以你們覺得我是不道德的,可是對我而言,這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p> 朱厭也沉默了,不得不承認,我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
“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愿傷害人類了?”難道是用人類的形象出現(xiàn)得久了,對這種物種產生某種認同感?
“因為他。”狐貍的神色變得很溫柔:“我愛上一個人類?!?p> 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朱厭也驚訝得合不攏嘴。兩個初入社會的少年,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很想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可是不確定自己冒冒失失詢問是否合適。
“想知道這件事嗎?那就進來坐會吧,這會是個很長的故事,再說你們每天躲在草叢里太辛苦了。”說完,她轉身走進屋子。
這么說,她早就知道我和朱厭每天監(jiān)視她?這也太失敗了。我和朱厭紅著臉跟在她身后走進屋子,一方面是因為對這個故事很好奇,另一方面,能夠輕松發(fā)現(xiàn)我們,或許她的靈力比我們想象的要高得多,如果要想殺掉我們,我們早就死了很多回了,現(xiàn)在也不必在擔心會被暗算。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等我們跟進去坐好,她卻沒有繼續(xù)講她的故事,卻垂頭再次念起之前的那首詩。
“不得不承認,人類真是種神奇的物種,你們有那么豐富的情感,而且能夠將這些情感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來?!彼娉覀儯暰€卻穿過我們遠飄到千里之外。
正如她所說,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因為這個故事是她的一生。為了方便講述,下面的故事就用她的口吻進行。
我叫白,大概是因為我的皮毛是純白色的,開始的時候,我不過是只懵懵懂懂的小狐貍,每天吃飯睡覺,生活單純而幸福。后來我遇到若木,那時候他的靈力已經略有所成,大概是寂寞吧,他開始教我修煉,于是,我開始有了自己的靈識。
之后的生活同樣簡單,每天就是修煉,我不知道修煉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更怕作為一只渾渾噩噩的傻狐貍死掉,去面對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
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年,我與若木相依為命,他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角色。直到有一天,他說他愛我,希望我能跟他永遠在一起。
“我們現(xiàn)在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我不明白。
“這是不同的。”若木的臉憋得通紅:“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妻子。”
“妻子是什么?”
“妻子就是……”若木斟酌著用詞:“妻子就是每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直能關心自己的丈夫。嗯,大概就是這樣吧。”
“我們每天一起吃飯一起修煉,我也很關心你。一起睡覺還是算了吧,你只不過是一顆松樹,根本不用睡覺,而且我不喜歡和別人睡在一起?!?p>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妻子要愛自己的丈夫?”若木想了半天,又補充了一句。
“愛?”這又是什么東西?若木今天怎么了,盡說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
“愛……”這一次,若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反正人類是這么說的,必須有愛。”
“可是我連什么是愛都不清楚?!蔽亦街欤裟痉置魇菑娙怂y。
“那不如我們去人類中生活,看看他們所說的愛究竟是什么。”
若木的建議聽起來不錯,而且最近實在太無聊,我上次去人類很多的地方好像是一百多年前了,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有沒有什么變化,去轉轉也好。
就這樣,我們到了某個城市,我被這里的巨大變化嚇了一跳,人類有時候真的很了不起,短短一百多年的時間,就將世界完全變了個樣。
可是我花費了很多時間,都沒有弄清楚什么是愛。那些男人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看到我現(xiàn)出原形的時候總是慘叫著躲開,說我是妖孽。我討厭這個稱呼,而且他們的叫聲真的很煩人,所以我就把他們殺了。
更讓人迷惑的是,那些成為夫妻的人明明應該很相愛才是,可是他們之間大多數(shù)都自私地只考慮自己,這下不僅是我,連若木都有些迷茫,我們所追尋的愛到底是什么?它是真的存在,還是不過是人類的編造?
若木的本體松樹在一座山里,那里秀美平靜,可惜人類要在那里建造一座什么中心,打算砍掉所有的樹木,于是若木怒氣沖沖地趕回去處理這件事,而我也不愿意待在那個城市里,就找到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安靜的地方等若木回來。
這里很偏僻,人類還沒來得及進行開發(fā),所以我單獨住在這里,并沒有任何人打擾,每天除了修煉,就是坐在草地上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和我之前的生活一樣寧靜而舒適。
直到那天,我遇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