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住持玄機大師親自送出來的一行人中,為首的竟然是個七八歲的少年郎君,那張精致的讓人忍不住窒息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裴彥馨久久沒有回神。
那少年見到裴彥馨,臉上竟?jié)u漸露出抹璀璨的笑容,嘴角緩緩上揚,來到她面前駐足。
“福姐兒,你還是那個胖胖的丑八怪!”
如珠落玉盤般清脆的聲音卻讓裴彥馨臉色刷得沉了下來。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沖著她這張玉雪可愛的臉蛋兒喊丑八怪!
身體反應快過大腦,裴彥馨小腿一抬嗖得一下,沖著面前那雙精致的寶藍色祥云繡羊皮靴狠狠的就是一腳。
面前那張完美的笑臉幾不可見的抽了抽,撇了撇紅唇道:“還是那般粗魯。”
裴彥馨瞳孔微張,瞪大了眼睛,嘴里哼哼道:“幾年不見,你倒是學斯文了,怎地那般精致謫仙的面容被你越長越妖孽呢,真可惜......”
雖然嘴上不吃虧,裴彥馨心里卻不得不贊嘆,勿念真是越長越打擊人了,以前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勿念臉色蒼白多了股陰柔美,可是現(xiàn)在除了那讓女人嫉妒發(fā)狂的容貌,眉宇間更多了絲英氣。
少年嘴角又抽了抽,果然只有她這般理直氣壯的奚落自己,而且每每直戳他的痛處。
奇怪的是他卻一點兒被冒犯的感覺都沒有。
而四周‘圍觀’的幾人卻瞪大了眼珠子一副驚恐的模樣。
他們家小主子容貌最似那位了,他們見到這副容顏,更多的是敬畏,哪里敢生出一絲不敬之意。
而且他們家小主子雖然年紀不大,但行事越發(fā)有那位的影子,小小身子上散發(fā)出的威嚴不容忽視。
陡然間從一個小女娃娃嘴里聽到這放肆之言,他們哪里能淡定的了?!
最讓他們無法淡定的是,小小年紀總是冷著臉的小郎君竟然對著個女娃娃笑了,那笑容當真是驚艷花了他們的眼??!
“咳咳,郎君,時辰不早,咱們該走了?!?p> 這時,跟在勿念身旁的灰袍中年人收斂了神情,嚴肅的提醒道。
勿念有些恭敬的朝中年人略躬了躬身,然后才轉身肅著張小臉道:“福姐兒,謝謝你替我照看師父的那些東西?!?p> 裴彥馨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那中年人,雖然勿念對她說話時眼里閃過促狹,她卻能看出勿念對中年人發(fā)自心底的敬意。
裴彥馨雖不知勿念的身份,卻隱約猜測到他身世貴重,即便是當年最落魄時,他身上的驕傲與矜貴也是不能忽視的。
能讓如此矜貴的勿念發(fā)自內心的恭敬,此人必有不凡之處。
“我不能常出來,以后還得托你照看?!?p> 勿念聲音里多了分鄭重,裴彥馨回過神來,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見面,勿念又要離開。
她一時有些不舍,咬了咬嘴唇問出心里一直掛念著事兒:“勿念,你的病好了嗎?”
裴彥馨記得,以前勿念那個病每隔段日子總會發(fā)作一回,折騰的死去活來。
這三年里,她每次來小院總會忍不住擔心他是否會病發(fā),有沒有人會說些他愛聽的那些瑣事緩解他的痛苦。
見裴彥馨關心他,勿念臉色更加柔和,抿了嘴強忍著沒有露出那晃花人眼的笑容,點頭道:“已經(jīng)好多了?!?p> 灰袍中年人頻頻朝外面望去,顯得有些焦急,勿念知道這次出來時間久了,必須得回去,望了望裴彥馨那依舊有些肉肉的臉頰,心里有些不舍。
裴彥馨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一把拉住勿念忙道:“我母親的病好多了,我弟弟已經(jīng)三歲了。勿念你可有常和師父的消息?”
勿念見裴彥馨臉上露出急色,眉宇間有擔憂,想到當年那個路都走不穩(wěn)的小娃娃一臉的倔強模樣,忍不住低了頭湊到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裴彥馨垂了眼掩去眼里閃過的亮光,然后望著勿念在眾人的簇擁下離去。
長長的吐了口氣,呼出心里那悶悶的悵然,裴彥馨把玄機住持要的草藥留下轉身離開。
今天來此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遇到勿念是意外之喜。
裴彥馨出了些許不舍,倒沒有太多遺憾。
誰都能看出勿念的尊貴,但尊貴背后卻是更大的麻煩。
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少緣,只這麻煩就能讓她止步。
只一個裴家足夠裴彥馨費盡心力了,她可不想陷入更大的漩渦。
裴彥馨回到竹樓取了幾本自己書帛,帶著篆兒準備離開石霜寺。
路過石霜寺后山的樹林時,裴彥馨突然眼角掃過一個杏黃色身影從樹林里一閃而過。
她不由住了腳朝樹林里張望了幾眼。
那個身影有些熟悉,好像是......許若然。
這幾年,裴彥馨偶爾隨大姐出門會客時會與許若然有過幾次相遇。
雖然她感覺不到那種如影隨形的陰寒,卻仍知道許若然望著他們裴家人時,眼神總是滿含深意。
所以,這些年她對許若然的事情越發(fā)關注。許若然這幾年越發(fā)的明麗無雙,儼然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兒,在京城很是受追捧。
不過,許若然已經(jīng)十七了,卻仍舊沒有定親。
據(jù)說上門提親的人不少,世家大族的嫡出子弟卻很少,即便是世家嫡出求娶也多是側室居多,大多數(shù)是庶出或者是那些根基不深的小家族。
而顯然章慶侯府和許家對許若然有更高的期望,一直遲遲沒有定下親事。
裴彥馨突然福至靈心,想到不久后的采選,難道許若然打算進宮?
可是,薛后突然重病,這次采選顯得頗為倉促,若不是裴彥馨乃重生之人,也不會知道這種消息。
那許若然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雖然疑惑,裴彥馨也拿不準剛才那個人影是不是許若然,好似剛才還有個玄色衣衫一閃而過。
裴彥馨有心一探究竟,可是她身邊只帶了篆兒,貿(mào)然跟去無疑是很危險。
她十分相信,只要給許若然機會,她絕不會對裴家人手軟。
雖然她也不清楚個中緣由。
躊躇片刻,裴彥馨還是帶著篆兒離開,直到回到裴府才把那個身影拋之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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