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彥馨醒來第一眼見到娘親時,她以為自己這一世是不同的。
她會有娘親的疼愛,娘親會教她如何做一個好女兒,好妻子,好母親。
她記憶里娘親是最驕傲的閨女,一定不會把她嫁給那個為了名利拋棄妻子不擇手段的李明華。
她再也不用夜夜噩夢驚醒,夢里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凄慘可憐的模樣。
重生這幾年她把改變娘親的命運當成改變裴家命運的開始,老天眷顧,雖然艱險,卻依舊讓娘親熬過了死劫。
一切都按照她的意愿發(fā)展著,她以為老天這次會眷顧自己,她也堅信裴家與自己一定可以否極泰來。
可是老天爺還是跟她開了個可恨的玩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仿佛又回到了了原點。
她百般掙扎,到最后也沒有留住自己想抓在手里的。
這讓她感到痛苦恐慌,這時大姐的事情接踵而至,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把這一切都退到了大姐身上。
那是裴彥馨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qū)捜萘?,沒有刻薄埋怨,只是與她漠視而已。
近來,她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以后,裴彥馨才感到后悔。
其實她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承認,三年前娘親生下順哥兒以后就已經(jīng)油盡燈枯,這幾年娘親完全是用湯藥吊著性命,靠著心里的執(zhí)念熬下來的。
去年,娘親的身子已經(jīng)到了極限,她很清楚即便沒有大姐這會兒,娘親也拖不了多久。
而且大姐性子最是要強,她本就來就是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想法,就像她飛蛾撲火的追逐那人。
現(xiàn)在她認定娘親因自己而病情加重,加上眾人都沉浸在痛苦中無暇分心,指不定她自己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樣呢。
裴彥馨一想到裴彥清可能想不開做些傻事兒,心里就一陣哆嗦。
“爹爹,咱們早些回吧,我擔心大姐和順哥兒?!?p> 裴彥馨腦子里閃過各種念頭,越發(fā)的等不及要趕回去。
就在裴彥馨想辦法磨著父親回京城時,此時裴家東跨院卿水閣里正上演著重復(fù)了好幾日的情景。
“裴家娘子,太后娘娘也是看重您,學(xué)會宮里的規(guī)矩禮儀才能活得長久?!?p> 一個身穿褐色宮裝神情肅穆的嬤嬤眼里壓抑著怒火,一臉無奈的站在面無表情的裴彥清面前。
裴彥清日復(fù)一日的灰色麻絲布袍已經(jīng)很讓她惱火了,但是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宮嬤嬤還能忍耐。
“裴家娘子,您是個小娘子,是個如花兒般嬌媚的小娘子,要會笑...要打心眼里高興.....別跟鬼似的哭喪著臉......”
宮嬤嬤剛剛被太后娘娘遣來裴家時,心里還挺慶幸的。
宮里里有點路子都知道這次采選說是擴充**,其實更主要的是薛后要找個接替自己位子的人,那這些被選中的娘子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聽說裴家大娘子很受薛后與太后娘娘喜愛,又是個性子爽利的,如果能攀上裴家這根線說不定她以后再宮里的地位能在提提。
可是她來時有多歡喜,現(xiàn)在就有多懊惱。
從她到裴家第一天時,裴家大娘子就沒有露過一個笑臉。
整天陰著臉,跟木頭似的僵著身子,你對她說話,她總是老老實實地聽,卻一句話一個字也記不住。
讓她站,她就站;讓她走她便走,但整個人像是丟了魂般木訥晦澀。
這讓她很氣餒。
這日,宮嬤嬤終于忍不住站到裴彥清面前,一臉肅穆的道。
“裴家娘子,奴婢看您根本瞧不上奴婢,也不打算學(xué)規(guī)矩,既然這樣老奴干脆回宮跟太后娘娘告罪,都是奴婢無能,教不了裴家娘子您......”
宮嬤嬤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下,“老奴還是有句話想告誡娘子,圣上的旨意是不能違背的,無論您是歡喜還是怨恨。但您一旦入宮,一言一行牽扯的不僅僅是您自己,或者說您的性命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是裴家的。一旦行咫踏錯,萬劫不復(fù)的將是整個裴家?!?p> “我笑不出來?!?p> 這聲音帶著長時間未說話的干啞艱澀,這話一出就裴彥清自己也嚇了一跳,卻無心顧忌。
宮嬤嬤走到門口的腳頓了頓,嘴角微微彎起。
“宮里的人最先要學(xué)會的就是悲傷的時候臉上掛著最美的笑容,開心的時候要能哭得真切......”
說著腳步不停,直接轉(zhuǎn)彎離開。
這是最真實殘忍的話,只是有些逾越了。
其實薛后的吩咐是保持她的本性。
可是在宮里的人哪里還有本心,把心里的想法**裸露出來的都是死的最早的,最快被人忘記的。
宮嬤嬤嘲諷一笑,但愿這位裴家娘子能明白她的苦心。
宮嬤嬤離開后,裴彥清獨自站了許久,直到雙腳沒了知覺,才回過神來。
玉箐一臉擔憂的攙著裴彥清出了卿水閣,門口正遇到被丫鬟們簇擁著的裴彥柔。
“呦呦,這不是咱家娘娘嗎,今兒宮嬤嬤又教您什么好手段籠絡(luò)圣人了,跟妹妹說說唄?”
裴彥柔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道。
裴彥清覺得很嘲諷,她從聞喜回來后,三嬸與裴彥柔就好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終于找到目標,整日的與她在府里‘偶遇’然后是一頓明嘲暗諷。
玉箐不忿,還會還幾句嘴,卻被三嬸逮了機會罰了一頓。
裴彥清卻總是陰著臉,沒有心情搭理她們,她們反倒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自己難受。
今兒,毫不意外的裴彥柔又出現(xiàn)了,裴彥清本打算還是不搭理她,直接離去。
但裴彥柔的話太過大逆不道,裴彥清不能不理。
“柔姐兒”裴彥馨沒有表情看起來不怒自威,聲音干澀沙啞,讓人不自覺的認真對待,“你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嗎?圣人也是你能編排的?”
裴彥柔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但這話她卻不敢接,低低的嘀咕道:“嚇唬誰呢,我哪里編排圣人了?怎么不說你狐媚子惑主呢......”
“二娘子,您......”
玉箐聞言臉色一變,就要張嘴反駁。
“瞪什么瞪?”裴彥柔見狀立馬找到發(fā)泄的對象,瞪著眼睛道:“我說不得你家娘子,還教訓(xùn)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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