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玩的是腦力勞動
各國代表倒也毫不含糊,客套沒三分鐘便直奔主題,要求邯國降低鐵、瓷器的進價。由沈千嬌“呵呵”笑了兩聲說“不行”拉開序幕,一大桌人,有的威脅再不從邯國進貨;有的好聲好氣擺事實講道理;有的做輕視少兒狀翻白眼望天花板;有的低垂眼簾做老僧入定狀。好一出活靈活現(xiàn)的舞臺劇。戲演到一半,沈千嬌中途插花,“呵呵呵”笑了三聲:“不行。”
談判隨即陷入僵局。
沈天驕面沉如水,波瀾不驚地翻閱著手頭材料,偶爾抬眼環(huán)顧一圈,卻是不發(fā)一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眼見著日頭朝著西邊挺進。坐在會議室的眾人又熱又餓心煩氣躁,然身為主人的沈千嬌沈天驕不吭聲,沒人好意思主動提吃飯的事。左丞宣炳玉抽空拿出汗巾抹了把額上的汗,這時侍從順著墻邊進來附耳說,冰鎮(zhèn)水果幾乎化成了水,飯菜再放下去估計都該餿了。那聲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死氣沉沉的屋內(nèi)每個人都聽見。
沈千嬌依舊笑瞇瞇穩(wěn)如泰山地坐在那,沈天驕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材料。一桌人面面相覷,封國代表首先憋不住發(fā)話:“時辰不早了,要不咱們到飯桌上邊吃邊聊?”
此提議立刻得到了絕大多數(shù)人的支持。
沈天驕抬眼環(huán)顧,晶瑩的汗珠襯得年輕飛揚的臉熠熠生輝,眸光亮若星辰。
“吃飯?”沈天驕不緊不慢地解開最上面的兩個衣扣,合上材料道:“談不出我想要的結(jié)果,大家一塊餓著罷?!?p> 平地驚雷啊,大家被震得一愣一愣的。談不出你想要的結(jié)果就不讓人吃飯?這也忒霸道忒無禮忒。。?;熨~了!
滿心期待此事件能夠順利和平解決的左丞宣炳玉當(dāng)即內(nèi)心小淚橫流。
坐在一旁的右丞陳思旺伸手抓過宣炳玉的汗巾抹額頭,心道,鷹派,絕對的鷹派。(注:廣泛用于政治上的名詞,用以形容主張采取強勢外交手段或積極軍事擴張的人士、團體或勢力。反義詞為鴿派。)
屋內(nèi)壓抑的讓人喘不過起來,各國代表私下交換了幾個眼神。見狀,宣炳玉的心立即哇涼哇涼的,小淚升級為老淚。
一直保持蒙娜麗莎狀的沈千嬌突然開口道:“大家有無覺得屋里挺悶?咱幾個去后花園散散步好了?!闭f罷首先起身走了出去。其余人也實是憋屈的坐不住,跟著走了出去。
客亭后花園,古樹蔥蘢,藤蘿蔓掛,野卉叢生,樸素自然,景色蒼潤如真山野林。漫步走在林蔭小徑上,方才壓抑至極的氣氛驟然緩解。
沈千嬌眨著她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眾人,咧嘴笑得無一絲陰霾道:“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大家又是一怔,摸不著這個以出人意料名聞天下的翼王千歲又打得什么算盤。
沈千嬌清清嗓子開講:“從前有只純潔善良的小白兔靠賣蛋糕為生。大灰狼非常喜歡吃小白兔做得蛋糕,因而時常去買。有一天,大灰狼剛買到手的蛋糕被禿鷹搶去了,大灰狼先是心疼,然后琢磨怎么將損失補回來。他清楚自己打不過禿鷹,于是找到小白兔要求再賠給他一塊蛋糕。小白兔很難過,他一方面害怕失去大灰狼這個客人,另一方面又擔(dān)心大灰狼會欺負他。但小白兔更明白一點,那就是這種事如不抵制,必將重復(fù)上演越來越糟?!?p> “想知道小白兔最后的決定是什么嗎?”沈千嬌轉(zhuǎn)過身,目光清亮地看著各國代表,俏皮地背起手,眸子彎彎如新月:“明明無錯卻要白白送出屬于自己的蛋糕?門兒都沒有!”
靜默數(shù)秒,眾人面面相覷后隨之失笑,這哪里是在講故事,分別說的是談判。將煬國比喻成傲視一切生靈,兇狠殘暴的禿鷹也就算了??砂押獓鞒杉儩嵭“淄?,其余諸國描述成大尾巴狼實在是叫人不得不服了這個精靈古怪的翼王千歲。
沈千嬌也跟著呵呵笑了。
涂多多的笑容,妖冶嫵媚,如一抹最奔放濃烈的色彩,令人心神恍惚色授魂予;沈天驕的笑容,清冷淡漠,如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卻摸不到,讓人心生距離。
沈千嬌全不似那二人,她的身上有著春天般清新陽光的氣息。用涂多多話講,沈千嬌燦爛飛揚的笑顏,直叫人聯(lián)想到幸福,因而甚少人會討厭她。
酷熱午后,突刮來一陣風(fēng),樹葉發(fā)出沙沙聲響,仿佛也在愉快的大笑。
沈天驕面帶微笑道:“想必大家都餓了,咱們回去邊吃邊聊?!?p> 待一行人吃完飯,再度回到談判桌,各國代表只談了些建議與日后合作事宜,再無人提降低進價一事。
沈千嬌沈天驕積極回應(yīng),對所有問題回答流暢,全無磕巴或不確定。沈天驕的死魚臉上更是洋溢著少年獨有的純凈笑容。談判室內(nèi),一片祥和氣氛。直把宣炳玉、陳思旺兩人震撼的無以復(fù)加。
送走各國的使節(jié)代表,宣炳玉、陳思旺二人心悅臣服地接過下人擰好的帕子捧給驕嬌二人拭汗。
宣炳玉道:“恕下臣愚鈍,明明談崩在即為何又突然柳暗花明了呢?”
沈天驕這人,極品悶騷葫蘆一個,只有在心情極好或極不好時才會格外多嘴。聞言抬眼打量了下宣、陳二人,笑道:“兩位大人怕搞砸談判無法向朝廷交代,因而從一開始便束手束腳不敢輕舉妄動。”
被沈天驕一語中的,兩位大臣不由得有些赧顏。
“我之所以敢在談判桌上態(tài)度強硬,依仗的正是邯國鐵、瓷兩器舉世無雙的冶煉技術(shù)。莫說他國的富豪商賈,就連皇宮貴族,甚至是煬國上層也以用邯國的瓷器為榮。那群有錢人絕不會僅僅因為價格的提升而棄置不用。有市場就有人賣,商人們的生意或許會受影響,卻還是有利可圖的。所以不管降不降價,他們?nèi)詴暮獓M貨。但誰不想多占些便宜,免受些損失呢?”沈天驕笑道:“別看那些人表現(xiàn)的好像很強硬,其實只不過是在等一個明確的表態(tài)。你們的態(tài)度模棱兩可,他們自然覺得尚有可為,這才生生耗了兩個月之久。”
宣炳玉陳思旺越聽越覺赧顏愧疚,最后恨不得鉆地縫才好。
沈天驕破天荒溫聲勸慰道:“幸而兩位大人沒有迫于壓力簽署同意降價的合約。煬國這次卡鐵瓷器,若真見成效下回指不定還要怎樣。其余諸國此次嘗到甜頭,勢必食髓知味后患不斷。”
“對啊對啊。”沈千嬌啃著水果坐到沈天驕椅子把手上,沖兩人笑嘻嘻道:“若是沒有你們與他們周旋兩月,耗光了那些人的耐性,我與天驕也不能可如此順利的解決這件事?!?p> 宣炳玉與陳思旺互視一眼,而后沖倆小孩深深作揖行禮道:
“下官受教了?!?p> ?。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剑?p> 回到程府時,月已上枝頭。
在書房等候多時的滄鳳、仇闌珊、妙白見沈千嬌進屋,忙起身相迎。沈千嬌的明眸在三人身上轉(zhuǎn)了一遭,特曖mei詭異地笑了笑。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沈天驕已少年老成地背著手踏進屋門,不溫不火問:“差事辦的怎么樣了?”
三人頓時覺得背后冷颼颼的。
沈千嬌變戲法似的不知從拿拿出一大盒零食糕點,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頭也不抬專心致志地吃東西,拿屋里其余人當(dāng)透明。
仇闌珊道:“算是略有小成?!?p> 沈天驕嗯了聲,輕嘆:“成安府權(quán)利派系盤根錯節(jié),怕是要耗費不少工夫?!?p> 幾人正自密談,忽有下人來報,說是成安府縣令聶盛海下請?zhí)诉^府參加宴會。
滄鳳擰起秀氣好看的眉,道:“宴無好宴,翼王、九皇子應(yīng)多帶些侍衛(wèi)保證安全。。。不,這么晚了,還是別去的好?!?p> 妙白忙道:“滄兄說的太對了。。。把我也帶上吧!”
“有翼王在,便不用擔(dān)心安全問題。”沈天驕伸手輕輕撫了撫沈千嬌的頭頂,輕笑道:“先不提喪命后果,單翼王缺根胳膊少條腿,大邯就得先瘋一片再死一片?!?p> 沈千嬌嘴里塞滿食物,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沈天驕。
擁有那樣一對極品無敵的爹娘,套用句李大叔的話——一切皆有可能。
“再者。”沈天驕眸光婉轉(zhuǎn)泛起粼粼寒光,唇角輕揚道:“爺剛被勾起了興致,怎能退縮不去?”
那笑容清麗絕倫卻也陰柔詭秘,美到極致便成了一種恐怖。
三人背脊直冒冷汗,心想,您老的存在簡直就是萬物生靈赤果果的威脅啊。
“你們?nèi)齻€真是缺乏娛樂思想,越危險越好玩嘛?!鄙蚯赏蝗幻俺鲆痪洹?p> 三人繼續(xù)冷汗,心想,嘴里塞這么多東西還能如此清晰吐字真是難為您了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