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以為只要不待在江家就可以不用過寄人籬下的日子,而如今想來那不過是幻想。有時候我們小心翼翼的計劃著某件事情,只盼著它能平靜的成功,然而上天總是開著玩笑,讓你哭笑不得。不過也好,現(xiàn)在的寄人籬下與其在江家的全然不同,如今不過是一種交換,后者則是欠著人情。世上最難還的一種‘債務’,持有人只要臉色有所不耐,債務人就得低頭,不敢做聲。因為到那時已經(jīng)從骨子里覺得欠他了。
后山是楊韻最喜歡的地方,后面是茂密的樹林,前面這是陡坡,遙望下去,整個云州的龍西鎮(zhèn)全在眼皮底下。遠處則是一座與其相差無幾的高山,翠綠繁茂的樹林,感受之下,一片清新怡然。更別提時而還有微風吹過,帶動著春天的花香,顯得與大自然更加貼近。
如今已經(jīng)十三歲的楊韻更加動人,可惜這么多年穿成男裝,該出現(xiàn)的靚麗身影全被寬大的衣服遮掩住了。五年前她來到云州,以為可以過平靜安穩(wěn)的日子,誰知道外公外婆的身體每況愈下,熬過了一個冬天就去世了,她也花光了全部的積蓄。身無財物的她被去世的外公托付給了他好友的兒子馮玉樹,也是做生意的人。
彩葉也嫁給了一間雜貨店的老板,老板死了妻,想找個填房的。彩葉覺得歲數(shù)相差不大,也覺得合適,就嫁了。要了一點彩禮錢,才把楊韻欠下的債給還了。
剛到馮家的時候,江韻發(fā)現(xiàn)這里男多女少,就要求變成男裝,這樣出門也更加方便。馮玉樹覺得沒有大礙,便答應了。
楊韻也知道馮玉樹為什么這樣對她,主要是曾經(jīng)賣家產(chǎn)的時候見到她畫的那些圖,覺得她是一個可造之材,準備將她培養(yǎng)成一個建筑設計師。若是這樣就以為他是一個大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馮玉樹也是一個搞建筑生意的。在他們這行里,最缺的便是設計師。
一個搞建筑修葺的若是沒有一個轉(zhuǎn)有的設計師,又沒有當官的在背后撐著,那他就只有等著喝西北風的份了。
其實楊韻覺得自己過得很好,畢竟有飯吃有衣服穿,還有東西可以學。雖然每天都要來后山陪馮家那群瘋子玩,但很好,真的很好。她覺得自己的要求越來越低了,自己的心態(tài)卻越來越老了。
“楊哥,大哥和二哥又打起來了?!睏铐嵣砗笈軄硪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圓圓的小肥臉蛋,臉上跟花貓似的,價格不菲的衣服也被弄得全是泥。只是那雙大大的眼睛里透出他的活躍,有時候活躍的真不敢讓人領教。
楊韻轉(zhuǎn)過身,掃了他一眼,便將眼光放在樹林里。在那里有一片平地,寸草不生,全是拜他們?nèi)怂n。馮家三兄弟是出了名的調(diào)皮鬼,老大馮興俊,老二馮興橋,老三馮興曉。這三個人要是放在山下的龍西鎮(zhèn),大街上肯定會變得雞飛狗跳。雖然這里離云州城不算很遠,但一般人是不會來這里的。馮玉樹因為老祖屋就在這里,他也懶得再去城里修建。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睏铐嵳f道?,F(xiàn)在,她在外人眼里的名字叫‘楊云’,是馮家三兄弟的伴讀,誰也沒有懷疑他是一個女娃兒。連彩葉都覺得她現(xiàn)在越來越像男孩子了,不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有點少年老成的味道。
“好啊好啊?!瘪T興曉忙著點頭。他在這三兄弟里面是最悲劇的一位,因為每次兩個兄弟想要欺負人,又覺得對方打不過的時候,就會欺負他了,經(jīng)常會被整的灰頭土臉。
楊韻走進樹林,四周皆是光溜溜的樹干和雜草,但你是絕對找不到一點可以點燃的柴火的。因為現(xiàn)在是古代,只有用木柴燒火,每家每戶每天都要花很長時間去山里找柴火。這也是她敢?guī)麄儊磉@里瘋玩的原因。
走進那塊被他們破壞出來的空地,就見到馮興橋騎在馮興俊的身上,兩人的手在相互亂打,下面的馮興俊不滿的想要反敗為勝,可惜體力不及馮興橋,更何況馮興橋還是一位‘重量級’的人物。
“好了,別打了,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睏铐嵰膊粍窦埽驹谂赃呩萑艨春脩蛩频亩⒅麄儍蓚€。
“哼……”馮興俊不服氣的抱住馮興橋,使出全身的力氣終于將后者翻倒在地,他立刻跳了起來,興奮的叫道:“我贏了,我贏了?!?p> “大哥你耍賴!”馮興橋不服氣的拖著廢重的身體站了起來,“楊哥明明說結(jié)束了。是我贏了你!”
“他又不是裁判,不作數(shù),是我贏了,三弟,是我贏了,對吧?”馮興俊眼光一轉(zhuǎn),立刻放在馮興曉的身上,嚇了后者一大跳,忙著退后一步尋求庇護,點點頭:“大哥贏了……大哥贏了……”
“我們明天再來,我就不信打不贏你!”馮興橋不服氣的說道,看向楊韻,“楊哥,明天你來給我們做裁判?!?p> “好?!睏铐嶞c頭,看向馮興俊,“走吧,回去了。”
馮興俊點點頭,他在楊韻的面前乖得很,一是因為楊韻可以教會他們很多好玩的,二是因為楊韻的功夫在他們之上,他不敢得罪。況且他只是跟兄弟們玩玩,也沒必要爭奪什么,三兄弟相處的一直不錯。馮興俊今年十二歲,馮興橋十歲,他們?nèi)讼嗷ブg只差兩歲,玩樂的東西就相差無幾了。
馮興俊上前攀住馮興橋的肩膀,笑著道:“明天我肯定贏你。”
“哼,明天絕對不會輕敵,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行。”馮興橋不服氣的哼道。
“楊哥,明天你也參加呀,我想看你跟大哥和二哥打?!瘪T興曉忙著摻和。立刻惹來馮興俊和馮興橋的緊張,他們聯(lián)手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啊,怎么打?
楊韻搖頭:“你們玩吧,明天我做你們裁判。興曉做副裁判,怎樣?”
“嗯,好啊?!瘪T興曉忙著點頭,一臉興奮的笑意。
這個笑容讓楊韻有些恍惚,她似乎不經(jīng)意之間見到了同一個場景。當年也是那個人帶著這樣寵愛的語氣,當年的她也是如興曉這般乖巧。很久沒見了,當初說是到了云州就給他寫信,可是事情變得太快,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那個勇氣了。直到前兩年叫人帶去的信,才知道宰相府已經(jīng)敗落了,現(xiàn)在江家四分五裂,江楓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據(jù)說江家會衰敗是因為站錯了隊伍,當年的太子因為太過浮躁,得罪了圣上,被廢除了。而現(xiàn)在新立的太子就是四皇子,剛好與江家對立的一黨,于是這場大火跟著禍及池魚了。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難道她真的能讓江庭楓步步青云,一離開就出現(xiàn)問題?這應該只是一種巧合吧。
四個人下了山,從后門進了馮家,她先帶四個人去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干凈之后才讓他們離開。她現(xiàn)在住的房子就在后院,經(jīng)常性的冷靜。除了幾個廚娘和伙計,根本很少人到后院來。她跟兩個廚娘和一個丫環(huán)住在一個院子里,而她則是分得了一間房屋,沒事的時候可以安靜的看看書。
回到房屋便關掉房門,放松的躺在木板床上,閉上眼睛想著事情。目前困擾她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馮老爺覺得養(yǎng)她覺得沒多少價值了,正在考慮將她趕出去。但如果她能設計出一套令人滿意的設計圖,這就另當別論了。第二件事是她究竟要不要離開這里,回金陵去找江楓嗎?可是,如果他成親了,怎么辦?到時候又叫他養(yǎng)她?
細細想一想,決定還是先托人在金陵城打探吧,如果有消息的話她就可以離開這里。至于馮玉樹想要的東西,她也覺得是時間拿出手了。如今已經(jīng)十三歲的她,如果展示出了自己的才華,可以得到別人的賞識,以后想要賺錢就更加簡單了。送幾分大禮給馮老爺,算是報答他這幾年的栽培和養(yǎng)育之情吧。
她忽得站起身,嘴角帶著笑意,坐到窗戶邊準備開始動工。這古代的建筑講究的地方很多,也會涉及到天文和風水問題。在這點上馮玉樹算是很了解的,對她的期望也很高。仔細算計一下,馮玉樹對她還是蠻不錯的。但她現(xiàn)在不是以前了,她看得很明白,也很簡單,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喂,你又在干嗎?”馮興俊忽然來到她的窗戶邊,大聲問道。
楊韻嚇了一跳,手一抖,墨水就沾在還沒動的紙上了。她忙著站起身,拿開那張廢掉的紙,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一驚一乍的,又浪費我一張紙。來這里做什么?”
“今晚爹不在家,聽說鎮(zhèn)上有雜耍,不如我們出去看看。”馮興俊笑著說道。
楊韻搖頭:“太晚了,不出門。再說,今天老先生布置的事情可做完了?老爺還盼著你們能考取功名,以后為馮家光宗耀祖?!?p> “嘁……你覺得我們能考取功名?考取功名還不如上陣殺敵!”馮興俊不屑一顧的說道。
楊韻笑著點頭,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知道今天是做不了事情了。只要被他們?nèi)齻€兄弟商量好的事情,她想反駁也只有被煩的份。“好吧,先去吃飯,晚飯之后再做決定?!?p> ps:涉及到專業(yè)的地方我只會點到即止,因為我也不懂,只能了解片面的東西。古代建筑究竟如何,這得需要研究這些的人吶。我是門外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