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雪夜

　　　　蕓娘又一次從昏迷中醒來，恍如隔世，掙扎著起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清晨。

　　“娘親，今天想吃什么？小樹。。。。。。”蕓娘尋到劉氏的房間，發(fā)現(xiàn)劉氏不在床上，到小樹的房間也沒看見本應(yīng)該在讀書的云樹。正想出門尋找，看見迎面而來的朱氏，一下子無數(shù)畫面沖向蕓娘的腦海，蕓娘這才想起來，原來，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了。

　　“蕓娘，醒了？你娘在院子里，本應(yīng)該是你這當(dāng)女兒的為她梳洗，可是那你昨天的那個情況，我就幫你娘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敝焓险f著同蕓娘一同出到院子里，看見院子里已經(jīng)搭上了靈棚，四舅扶著腰正在和曹家叔叔商量著什么。

　　“四舅，曹叔。”蕓娘走上前，打了聲招呼，也不看二人表情，未等他們應(yīng)答就繞過他們進了靈棚。

　　“時間匆忙也準(zhǔn)備不來。這棺材原是村口吳婆為自己準(zhǔn)備的，靈棚什么的都是你曹叔弄得，他今天一大早領(lǐng)著二牛才從山上回來，知道你家出事了，就趕過來了。至于這壽衣，實在是沒辦法。你娘的身材高挑，這村子里哪有和她一般的合適的衣服。還是那天收拾屋子的時候，在你娘那張床下的夾角里找到了這套。估計使官兵來時被你娘藏了起來，雖說這樣對你不好可是總不能讓你娘走的不體面?！敝焓显谝慌越忉尅Ｊ|娘看見劉氏一身大紅的嫁衣，頭發(fā)梳的整潔，就像是睡著了似的。蕓娘從沒發(fā)現(xiàn)過，原來劉氏這么美。她并不像一般村婦一樣皮膚黝黑，相反那長臉?biāo)坪跻驗殚L期在屋子里的原因，很白皙，眉眼都生的恰到好處。雖然沒有那種驚世駭俗的美，卻讓人看著極其舒服?？墒蔷褪沁@樣一個女子，守了一生，等了一生，為的僅僅是一個將她遺忘的男子。

　　“其實這件嫁衣是你娘從嫁給你爹就開始制的，這批料子是你爹給的彩禮，你娘那時喜歡壞了，可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成親了?？墒菑哪隳锍捎H開始有時間就會繡上幾下。開始她還總是說可惜這么好的料子，后來你出生了你娘，你娘就更喜歡繡了，當(dāng)時大家都笑她說是像打了雞血似的。本來這云錦上面的花就已經(jīng)十分漂亮了，可是你娘只要空下來就繡，結(jié)果繡著繡著，這件衣服上就全是花紋了。前一陣子你定了親，你娘親還說這嫁衣你穿起來一定漂亮”說著說著，朱氏沉浸在回憶里，也慢慢的抽泣起來“這么好好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天可憐見，怎么就讓我們遭受這么多呢？”蕓娘看著那件大紅的嫁衣，劉氏繡了半生的那嫁衣，如今卻成了她的壽衣。這也許就是命運弄人?；鸺t的云錦嫁衣，上面的繡色有新有舊，錯雜在一起，這樣的一件嫁衣本就該是劉氏的，蕓娘又有什么資格去穿呢。

　　小村子里因為劉氏的去世，染了一層灰色。云樹卻并沒有消息。蕓娘去了邱舉人家，卻得知邱舉人不在，云樹也不知所蹤，可是村里人講究個入土為安。就這樣過了頭七的早上劉氏就這樣在沒有兒子送終的情況下，孤孤單單的被埋在了安圖的一座小山上。村子里的人忙前忙后，最終也在完成讓劉氏入土為那一刻安靜了，大家也慢慢的離去了。

　　“蕓娘，早點回去吧，人死不能復(fù)生?！彼木朔鲋鼘κ|娘說，見蕓娘沒有反應(yīng)，就嘆了口氣離開了。蕓娘就這樣坐在墳前，腦海里都是穿越以來的一點一滴。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竟然飄飄灑灑的落下了雪花。雖然是深秋，但是還沒到下雪的時候，就這么飄下了雪花，難道老天也覺得劉氏死的冤屈？蕓娘突然一下控制不住，就在墳前大哭了起來，自從回來她就沒哭過，她以為她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墒侨缃?，她為什么還是如此的想要流淚呢？

　　“蕓娘，別哭了，下雪了，嬸子知道也會擔(dān)心的?！倍５穆曇敉蝗粡谋澈髠鱽恚铝耸|娘一跳，蕓娘愣了一下，更是嚎啕大哭了起來?！澳铩?。。娘。。。走了。。。再也不回來了。。?！笔|娘實在控制不住自己了，這么久來自己一直想要找個人讓他知道自己的悲傷，可是又有誰能聽自己說，自己又該怎么說，如今看見二牛蕓娘已經(jīng)臨近崩潰。就這樣蕓娘扶著二牛的肩哭了起來，二牛開始有些不知所措，后來慢慢的伸出他那寬大的手掌慢慢的撫摸著蕓娘的后背，用他唯一可以表達的方式來安慰蕓娘。“蕓娘，會好的，會好的，我會找到小樹，會照顧好你的。蕓娘。。?！?p>　　一直等到天黑，蕓娘才和二?；氐搅藦埣倚≡骸Ｊ|娘又是哭又是受凍，整個人像冰一樣涼。偎在床上，蓋著家里僅剩的兩床破被，瑟瑟發(fā)抖。二牛進了廚房，不一會就燒了一大碗姜水來，端到床邊，看著蕓娘。半天才想起需要勺子，又去廚房取了勺子，回到床邊一勺一勺的吹涼，之后再喂給蕓娘，很顯然二牛并不擅長這些。時不時會把一些湯水弄到自己身上，然后就看著他盡管在強忍著，還是面部扭曲。

　　“蕓娘，多喝點。。。這樣會生病的。”二牛有些不會表達。

　　“嗯，唔。。。。。?！痹诒涞囊估铮袀€人會關(guān)心你，時間多美好的事。可是曾經(jīng)給予蕓娘這些的劉氏已經(jīng)不在了，云樹也不知所蹤，想到這里，蕓娘又止不住哭了起來。

　　“蕓娘，別哭了，以后我娘就是你娘，我爹就是你爹，我會幫你找回來云樹的，我會護著你，讓你好好的，讓你吃飽穿暖，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被薨档男∥葑铀坪跻驗槟凶拥某兄Z而變得明亮溫暖。而對于孤女來說這樣的話是多么的暖心。而蕓娘正是這樣一個無所依靠的孤女?；蛟S能依靠這個男人一生對于蕓娘來說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