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勝情緒低落,雖然這些事目前最清楚不過,是西門祥所為,但畢竟這么多年感情了,他不愿承認(rèn)這就是事實。西門勝不聽眾人勸告,陪著西門祥的尸首許久,堅持明日一早再進(jìn)行埋葬。
眾人無奈料理完其他事情之后,紛紛回往自己的住處。
此時天空已如噴滿了墨汁般,只留下星點的閃耀和一輪盈月,烏云沁入的是誰的心房?
莫云生走到了花園小亭中,將拿來的一壺酒放在石桌上。
花園幽靜,一個人,一壺清酒,一樽寂寞與憂愁。
莫云生一心求醉,但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蔣玉鶯,也許是自己真的喝多了吧,“
千山云,萬里暮,風(fēng)飄零,
花落,誰家?
楊柳飛絮,
踏盡紅塵復(fù)孤寂。
靜直亦彎曲,
凝望回眸,
長相思卻訴無力。
杯酒何其苦,
引觴自斟,
烈焰灼心未還休。
伊人不可留,
徒悲蒼天,
情似幻影,
唯有藏進(jìn)最深處。
水中層疊映佳麗,
夢亦逃不出,
一生醉于那一眸。
”
正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蔣玉鶯慢慢從庭院走了過來,蔣玉鶯早已看到他,也許是聽到了他剛才內(nèi)心的訴說。莫云生站起來走了過去,卻發(fā)現(xiàn)她滿面憂愁。
“大小姐,您這是怎么了?”莫云生尷尬一笑的說道。
蔣玉鶯嘆了口氣,說道:“這幾天,居然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們這些保護(hù)我的人。”
說著她抬起頭,盯著莫云生的眼睛,說道:“陪我散散步,好嗎?”
彩裳飄逸,楚楚動人,傾世絕艷。
莫云生慌了,他的心不知怎么了,開始悸動,他立刻定了定神,淡淡點頭一笑。
庭院的花綻放著笑容,蔣玉鶯慢慢的也有了微笑,她跑到花中間輕盈的轉(zhuǎn)了幾圈,對著莫云生說道:“喂,你知道么,我好喜歡在花中央的感覺,好像自己也成了一朵花,成了這里的一部分。”
莫云生聳了聳肩,說道:“其實你,原本就是這花叢中最美、最圣潔的鮮花?!?p> 蔣玉鶯踮了下腳,停下來,望著莫云生,兩腮一紅,低下頭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莫云生變得鄭重起來,說道:“當(dāng)然是真的了,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
蔣玉鶯抬頭望著天空,說道:“你知道嗎,以前,每當(dāng)自己煩惱時,都會跳一段舞,然后所有不開心的事都忘掉了。”
莫云生看著她,天使就在身邊,卻又那么遠(yuǎn)。
蔣玉鶯擺弄了一下衣服,輕盈如浣紗,看著莫云生,說道:“我記得剛認(rèn)識你時曾經(jīng)說過,你吹起笛子只有兩種情況‘殺人和救人’是嗎?”
莫云生點了點頭。
蔣玉鶯頓了頓,說道:“那么你愿意為我吹奏一段嗎,只為我?”
靜靜地,時間停滯了。
莫云生一笑,“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今天我破例?!睕]有任何修飾的語言,簡短干脆的內(nèi)心告白。是喝酒的原因讓他鼓起了勇氣,還是不想讓感情埋得太深,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說著拿出了玉笛。
蔣玉鶯輕輕擺動身體,用彩裳蓋住了半邊臉,晶瑩剔透的美油然而生?!敖裉爝@段舞,我只為你而跳。”
就這樣的一曲笛聲,映照出一位美麗的仙子。所有星星都靜默了,連月亮都失去了光彩。如果天籟是這悠揚笛聲,那么這舞蹈就是絕世的柔情。
是不是因為這一幕傾世絕美,感動了上天,黑云慢慢散去,星光無限。
蔣玉鶯突然拉住莫云生的手,在庭院狂奔了起來。
人在不停的狂奔,愛情是不是也在狂奔呢?
蔣玉鶯跑累了,到了另一跨院的亭子里,停了下來,而莫云生就在她身邊,溫柔的看著她,拿出一塊手帕遞給了她。
好久,好久,他們的手仍然牽著,好像本應(yīng)該這樣的一生一世,如此的自然溫柔。
莫云生慢慢撤回手,望向天空。吟道:
“
一夜相思雨,
寂寞梧桐,
何處多情。
多情隨春風(fēng),
卻似無情,
小樓酒濃。
酒濃人未醉,
愁滿盈輝,
與月爭明。
”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夜已深,是不是萬物都已經(jīng)睡去了?
人已醉,夢境和現(xiàn)實到底哪一個是真實?
蔣玉鶯望著莫云生突然說道:“帶我走吧,天涯海角,只要有你的地方。”
一顆年輕的心開始悸動的熱血沸騰,一個你喜歡的人恰巧也喜歡你,整個冰山是不是也會被融化?
但慢慢的,莫云生眼神黯然了,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為何將你嫁入七妙山莊?”。
蔣玉鶯一怔,似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此番話。
莫云生抬頭凝視著遠(yuǎn)方,說道:“這不僅僅是為了你的幸福。你父親在漠北雖為首富,但仇家和垂涎錢財?shù)馁\人也不可謂不多,而且漠北強(qiáng)盜、江湖敗類繁聚。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人綁架仇殺。但江湖中知道你與七妙山莊二公子從小訂下終身,十余年無人改動,所懼者就是七妙山莊。試想連青龍會都懼之三分,江湖誰敢動你與你父親呢?”
莫云生轉(zhuǎn)頭凝望蔣玉鶯,繼續(xù)說道:“‘引路人’其實是殺手,離開七妙山莊就再也不會得到家人的溫暖,那是背叛,從沒有人做過的‘背叛’。有些感情的種子已在內(nèi)心深深的埋藏了,也許,心能感受到,但我們無法讓它們破土生長。就像是這飛舞的塵埃。只能隨風(fēng)飛逝,慢慢地變得遙遠(yuǎn)。更何況我只是一個江湖浪子,而你......”
“不要再說了。”蔣玉鶯一把抱住莫云生,眼淚奔眶而出,她低泣著說道:“我只想,就這樣的一生一世。這一刻,就讓我擁有這個幻想吧?!?p> 莫云生將手慢慢的抬起,他猶豫著,最終還是放下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緩緩的飄進(jìn)了他的心房。他撫摸著蔣玉鶯的長發(fā),閉上了滿眶淚水的雙眼。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星光逐步閃動。
月光如洗,庭院靜如一泓積水。
這場被禁忌的愛,沒有如山洪般爆發(fā),而是像頭頂上斑斕的星空,美麗而又各自寂寞的慢慢綻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