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大勢至搶了斬仙葫蘆,強行抹去葫蘆中的元神印記,將紫金紅葫蘆煉成自家法寶,以為控制了斬仙飛刀,怎料所謂的斬仙飛刀不過第二元神。誰能將別人第二元神煉成自己的?
大勢至不知不覺掉進朱罡烈早已挖好的坑里,只差老朱在上面把坑填了。朱罡烈何許人也?這廝最喜歡挖好坑,躲在旁邊看著你主動跳進去,然后不慌不忙的掩土埋人。他在大勢至顯出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之時,便已偷偷將紫金紅葫蘆從四方鼎中拿出,掛在自己腰間,晃來晃去,時刻提醒他我有陸壓道君的斬仙葫蘆在手,然后示敵以弱,不要命的向外噴血,就差吼一嗓子:我不行了,你快來搶吧。
大勢至早先曾經(jīng)在斬仙飛刀下吃過虧,被他斬去一尊化身,加上事后多番調(diào)查,認(rèn)定朱罡烈的斬仙飛刀師承大日如來,見到朱罡烈腰間的葫蘆時,便認(rèn)定了這葫蘆是大日如來的正品。
話說陸壓道君也不是好鳥,把自己的第二元神裝在先天葫蘆里,一面是溫養(yǎng)元神,一面也是等著別人來搶。如果有強敵搶走了葫蘆,試圖將之煉化,恰恰著了他的道,一刀斬去,化作灰灰。
陸壓道君也依仗這個方法害了不少洪荒高人,那朱罡烈與他一個德行,都是奸詐狡猾的主兒,將紫金紅葫蘆煉得與斬仙葫蘆一模一樣,就連元神也偽裝成大頭嬰兒,見到大勢至自己跳進坑里,這才撕去偽裝,叫道:“請豬豬轉(zhuǎn)身!”
大勢至聽到這話,便覺不妙,抬頭一看,只見那道毫光上方哪里還是大頭嬰兒,而是一只得意洋洋的小豬,目射兩道白光,定住他的泥丸宮,頓時將他元神釘?shù)乃浪赖?,動彈不得?p> “想殺我,沒那么容易!”
大勢至身軀爆響,長出三頭六臂,手托六枚金瓶。六枚金瓶飛起,落地化作六個大勢至,也是三頭六臂,齊聲喝道:“起!”
十二天魔幡分部十二方位,再次將朱罡烈困入陣中,十二魔神從幡中蜂擁而出,咆哮撲來!
朱罡烈好不容易才騙得大勢至與他對陣,占據(jù)上風(fēng),哪里能放過這個機會,也暴喝一聲,不顧隱藏實力,施展出全身手段,全力運轉(zhuǎn)九轉(zhuǎn)玄功,化作萬丈巨人金身,鼓蕩全身法力,控制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再射四十道白光,定住大勢至二十一顆頭顱,這邊十二魔神已經(jīng)撲到朱罡烈身邊,十二件負(fù)能量聚集的法寶齊齊砸來,片刻間便將他金身打成篩子!
“轉(zhuǎn)身!”
七個大勢至齊齊跳起,二十一顆頭顱落地,腔子里噴出二十一道血柱,落入塵埃。十二魔神此時再一次鼓蕩魔氣,準(zhǔn)備一舉作勢轟殺朱罡烈,怎奈大勢至身死,大陣無人主持,頓時化作濃濃黑煙,鬼哭狼嚎一般被吸入天魔幡中!
老朱終于松了口氣,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金身,苦笑一聲,運轉(zhuǎn)玄功修復(fù)身體。他此時才來得及查看自己身體情況,不禁駭然。他全力出手,大勢至全力對抗,兩人的殺招都不過在一瞬之間便分出勝負(fù),大勢至雖然身死,但還是讓老朱吃了個大虧!
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不愧是負(fù)能量匯聚而成,在這短短一瞬便將朱罡烈一身修為煉化七成,直接從太乙散仙境界掉回大羅金仙,這數(shù)百年苦修算是白費功夫!
老朱欲哭無淚,不過轉(zhuǎn)而又喜笑顏開,自己僥幸沒死,又干掉了強敵,得了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這等厲害的寶貝,還有什么不可樂的?
“雄鷹搏兔,也有被兔子咬傷的時候,何況我又不是兔子!”
待將肉體修復(fù),把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收入四方鼎,朱罡烈這才注意到周圍環(huán)境,只見天上地下到處布滿青幽幽火焰,火焰外是混沌一片的煞云。這煞云非比尋常,朱罡烈跟隨愚公游歷洪荒時曾經(jīng)見過,乃是兇名昭著的混沌煞云,就算是太乙散仙修為,如果沒有強力手段和法寶,進去也會被一時三刻磨成肉粉!
不過此刻雖然混沌煞云濃烈無比,卻無法透過青炎一寸,被阻擋在外。青炎滾滾,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在圓球內(nèi)居然絲毫不覺炎熱,也不覺氣悶,空氣清爽。
圓球中心,飄浮一座青翠山巒,峻拔挺秀,山巒頂峰懸浮一口銅鐘,銅鐘上方,圓球裂開一道大口子,在那里混沌煞氣被凝結(jié)成一道氣柱,源源不斷注入青銅大鐘之中。
“這是……東皇鐘么?”
那青翠山巒中傳來一個文文靜靜的女聲:“小友,可否前來一敘?”這聲音如同慈母呼喚游子,賢妻懷念丈夫,朋友留客知己,一個聲音中包含種種復(fù)雜溫馨的感情。
朱罡烈壓下心中興奮,一道長虹落在青山山頭,但見花叢間,綠蔭下,草坪中,有數(shù)不清的白衣少女彈琴做舞,撲蝶嬉戲,博弈對戰(zhàn),丹青描繪,吟詩做歌,端的是其樂融融,陶冶情致。那些美麗的容顏,任何一個放在凡間,早就引得諸國大戰(zhàn),偏偏此地竟然有如此之多,當(dāng)真是人間仙境!
東皇鐘下躺著一位美艷的婦人,嬌懶無力,媚眼如絲,容顏絕世,見到朱罡烈來了,輕輕抬起柔弱無骨的白皙手臂,嫵媚道:“小友,你那四方鼎,可否與我看看?”
朱罡烈聞言,面色一整,雙手托著四方鼎,恭恭敬敬上前道:“夫人請看。”
美婦人慵懶起身,接過四方鼎,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眼,媚眼中流露出一絲感傷,又將四方鼎還給朱罡烈,笑道:“你是姒文命的弟子?怎地如此奸猾,與那個木頭人可不像啊。”
朱罡烈面色一窘,知道適才的作為早被人看在眼里,恭聲道:“晚輩并非大禹王弟子,而是截教門下,與大禹王有些淵源?!?p> 那夫人抿嘴笑道:“原來如此。截教弟子我也認(rèn)識幾人,都是實誠人,你卻有些像西方教的家伙,真真有趣?!?p> 朱罡烈越發(fā)恭謹(jǐn),道:“夫人,大禹王曾命弟子尋訪您的蹤影,祈求您能原諒他。”
“他還是看不開么?”美婦人面帶一絲玩味笑意,道,“你看我的發(fā)型美不美?”
朱罡烈小心翼翼抬頭看去,只見她青絲攏在一起,墜于肩下大約半尺長,頭頂則插一只金釵,正所謂‘色美而善為妖態(tài),作愁眉,啼妝,墜馬髻,折腰步,齲齒笑,以為媚惑’,萬千儀態(tài),自有清麗氣度,不由張口道:“美!”
此話一出,老朱頓時恍然,這發(fā)型是古代女子出嫁之后才可梳的馬髻,女嬌娘娘讓他看自己發(fā)型,倒不是讓他看自己美不美,而是明志:自己早已是姒文命的妻子,還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
“多謝夫人明言,弟子回去,也好與他復(fù)命了?!?p> 女嬌娘娘見他這么快從美色中清醒過來,也有些詫異,又懶懶躺下,指著頭頂?shù)拇箸姷溃骸斑@個寶貝,你想要么?”
“想!笨豬才不想!”
“偏不給你。”女嬌娘娘掩嘴笑道,“男人啊,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渾然不知自己要了,究竟能不能保住?!币膊恢窃谡f朱罡烈不自量力,沒有足夠的實力保住東皇鐘,還是埋怨大禹當(dāng)年貪圖人皇之位,結(jié)果得了天下,反而失了知己。
朱罡烈只覺天旋地轉(zhuǎn),被一道清氣卷著,送出青丘山,出了混沌煞云。朱罡烈呆了一呆,只覺剛才所見所聞,恍然如夢,向煞云稽手道:“多謝娘娘提點。”東皇鐘雖然是先天至寶,但也沒有自己的性命寶貴,就算女嬌娘娘將這鐘送給他,也是不敢收下,也不能收下。
老朱破開九洲結(jié)界,閃身進去,手托四方鼎向上清天飛去,對著大鼎笑道:“姒文命前輩,你的心愿已了,不過俺的心愿未了。小子始終覺得,你似乎有些配不上女嬌娘娘?。∪绱说拿钊藘?,世間哪個男子配得上她?”
鼎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怒哼,卻是大禹借著四方鼎傳聲,震得老朱頭腦發(fā)昏,險些從天上掉下來。不過也是因為老朱這句話,姒文命自覺配不上女嬌,心中一個執(zhí)念消失,又一個執(zhí)念形成,竟然沒能成功焚化三尸成就圣皇,又拖延了百年光陰,這才成功,得以前往洪荒化外,與女嬌做了一對神仙眷侶,逍遙快活。
正所謂:“有情總被無情笑,無情多為有情惱。情之甚者愁亦多,怎堪無情把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