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行業(yè)內(nèi),她被稱為“冷面殺神”,卻沒有一個人見過她的真容。一手精湛的易容術讓她的長官都只知道她是女的,直接受命中央,暫調(diào)到這里協(xié)助他們捉拿那個逃亡二十年的軍火頭子,除此之外,竟也是一無所知。更別說那些視她為眼中釘?shù)目植婪肿恿?,他們連行蹤都難以捕捉。
“這么強??!”年輕的小警員一臉不可思議。
“何止是強??!”看著小警員一臉崇拜的摸樣,雖然不是給自己的,但他身為新晉的前輩也頗為受用,繼續(xù)滔滔不絕。
與此同時的千里之外,他們口中的冷面殺神,正在悠閑的喝著長島冰茶,踩著十厘米的錐子在街上晃悠著。
“七號街沒貨,撤回?!倍鷻C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覺得有點耳熟,但一時之間又有點想不起來,不過能在耳機里傳話,應該是警局的人。她實在是用不慣這個耳機,但既然是合作辦事,她也只好客隨主便了。
其實她完全可以一個人行動的,他們前天拿過來的消息,她十天前就確認了,他們卻還需要討論是否屬實,直到今天才成立行動小組。但她沒有多說什么,外面的流言越來越扯,她還是低調(diào)一點比較好。
再說了那個軍火頭子中風很多年了,癱瘓在床,話都說不清楚,也活不了多久,抓與不抓沒什么與她而言沒什么區(qū)別,接下這個案子,不過是給兄弟一個面子,再順便來這個購物天堂放個假罷了。
這一次,她喬裝的是一個個性張揚的學生,打扮的很時髦卻脫不了那份稚氣,感覺拿捏的相當?shù)轿?,只是這雙鞋有點不太習慣,畢竟不是誰能都駕馭十厘米的。
這樣想著,腳下忽然一崴,她差點沒跌倒,耳邊忽然炸開一陣強烈的轟鳴聲,饒是她那強大的意志力,也在一瞬間被刺激地失去了神智,模糊間她看見自己還是摔倒了。
真丟臉!這是她最后一個念頭。
第一章楚娫
巨大的轟鳴聲在耳邊回響,她蜷縮著身子,用盡一切力氣去抵抗這強大的噪聲,直到聲音漸漸褪去,她才稍稍放松下來。
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模糊中沒聽清她說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七號街發(fā)生爆炸了嗎?怎么會那么大的轟鳴聲?本來沒怎么看的起那幫軍火販子,看來還挺囂張的,今天小姑奶奶都被暗算到了,說出去值得他們驕傲一輩子。娘的,等小爺好了,不直接讓他們在地球上消失,就對不起小爺“冷面殺神”的稱號!
她掙扎著坐起來,視線在她所在的地方逡巡了一圈之后,又默默地躺回去,閉上眼,睜開,再閉眼,再睜開。
不對啊,她是醒著的!可是這兒是哪兒???醫(yī)院?
“小、小姐,你在干嘛???”一個裝扮跟拍電視劇似的的女生怯怯地望著她。
她連忙擺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剛才那樣的確有點像神經(jīng)病,估計嚇著她了。
“沒事,沒事。”眼光在這個屋子里亂轉(zhuǎn),古香古色的建筑格局代替了刺眼的慘白,空氣里浮動的不是消毒水而是淡淡的馨香,上等紅木的家具典雅沉靜,連她蓋的被子都是四角折逢縫合的錦被。她不禁暗嘆:難道她是真的很久沒回國了,國內(nèi)的醫(yī)院都改革到這么親民的地步了?
可是那個女生還是用一副很駭人的眼光看著自己,在她第三次用詢問的眼光看過來的時候,她有點繃不住了,抬手抓了抓頭發(fā)。
等等,頭發(fā)!
“喂,你們給我用了什么藥,怎么長這么長?”這可是她才剪的頭發(fā),花了大把鈔票在法國做的造型啊,雖然沒指望沒保存幾天,但也不至于一下子長這么長吧!
這話一出口,那女生五官登時擠在一塊幾乎要哭出來了,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燕大哥,不好了,小姐瘋了!”
娘的,她倒是真要瘋了!
因為要躲避追蹤,天天都需要易容,她的手每天都在變化著,但是她從來沒那個能耐能把它變?。?p> 這雙手異常的瘦小,但是骨肉均勻,柔弱無骨,細嫩光滑的肌膚和晶亮粉嫩的指甲都顯示著瘦小絕不是營養(yǎng)不良照成的。
心中驚駭不已的她摸摸身上,頓時欲哭無淚。娘的,臉上肉肉的,不是她原來的花了大把銀子弄出來的骨感臉型。看這小胳膊小腿的,好像是突然變成了小孩子一樣的身量。
她完全不能明白這是個什么狀況,只想找個鏡子看看她現(xiàn)在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不會是被什么黑組織抓去試藥吧!
她才剛站起來,門外沖進來一個人,身材頎長,骨骼清秀,面容俊朗,卻是一臉焦灼不安,在看到她時,面色緩了一緩,稍定了一下,才慢慢地走了過來。
看著他沉默中掩不住的疼惜,她鏡子也不顧上找了,心里有些發(fā)虛,雖然也不知道虛什么,半晌傻愣愣地伸出手笑道:“你好!”
說完,她就后悔了,好個p好!看他們臉上不似偽裝的驚訝,想必也是被嚇著了,問題是她也是受害者啊,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他愣了愣,腳步也停了,看向她的眼神變幻莫測,更多的是擔憂。
她訕訕地想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攫住,她猛然一驚,旋即認出這個手勢,在中醫(yī)里叫號脈。心下安定,沒著急抽回手,靜靜地等著。不知道這個玩意靠譜不,能不能起點證明的作用。
“小姐,你是去和親的。你記得嗎?”他緊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點什么。
“和親?和親是哪兒?去哪兒干嘛?”她一臉茫然。
燕清沉默了,半晌,確定她不是在裝瘋之后,松開手,半跪在她身前,試探性地問道。
“小姐,認得我嗎?”
她看著他這個動作,心下驚駭不已。在美國長大的她對中國古代文化了解不是很多,但她知道中國人說的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居然就這么跪了。
醫(yī)院會有這種制度?!
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然后搖了搖頭。
像是早已預料到這種結(jié)果般,他頓了頓,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我叫燕清?!币蛔忠活D似乎要把每個字刻進她心里,再也不許她忘記一樣。
“你是楚娫。是……”
燕清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等等,你說,我是什么?”她是不是幻聽了,還是被人販子給賣了?
這個臉型很正的帥哥,皺起他如劍的長眉,凝視著她的眼光中有淡淡的心疼,他重復道:“你是楚娫?”
楚娫。她確定自己聽清楚了,但她確定自己沒有偽裝過這個名字。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她努力保持平和,親和地微笑。
“你確定,你沒認錯人?
話音剛落,那邊一直在旁邊泫然欲泣的女生再也撐不住了,捂著嘴嚶嚶地哭起來。
完了,這答案可真夠直接了當?shù)摹?p> 燕清沒有說話,望著她的眼神是掩不住的悲傷。她不敢看他們,只覺得無所適從,這、這到底是在搞什么?腦子里一團糟,滿心的煩躁卻找不到出口,她忽然察覺到燕清眼神一閃,正要警覺,頸上一痛,暈了過去。
燕清迅速上前一步,接住她歪倒的身子,頭也不轉(zhuǎn),沉聲道:“霜月,你去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上路。”
霜月淚眼婆娑地看著燕清,忽地跪下了,哀求道:“燕大哥,你帶著小姐遠走高飛吧!自從和親的圣旨下來,小姐自殺過多少回。好幾次都差點沒救了。霜月看著好生心疼,小姐無父無母,唯一牽掛的就是你。燕大哥你帶著小姐走吧!只有你在,小姐才會快樂?!?p> “說什么傻話,抗旨不尊的罪名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違抗這道圣旨得罪的不止是衛(wèi)國,還有天闕王朝,但是我們誰都得罪不起?!毖嗲迓匕阉旁诖采?,細心地蓋好被子
“燕大哥,你聽我說,我早想好了。天闕國沒有人見過小姐,我可以假扮成她去和親。小姐是霜月的一切。霜月不想看著小姐受苦。燕大哥,霜月求求你了?!彼侣暅I俱下地訴說著,燕清看著床上陷入沉睡的美麗女子,對霜月說的有些心動,但是。
燕清重重地嘆了口氣:“霜月,我知道你是為小姐好,所以我不會責怪你,但你一定打消這個瘋狂的想法。一旦失敗,小姐將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不會這么做的?!?p> “不會的,霜月會很小心的。不會失敗的?!?p> “假的永遠真不了,就算再小心也沒用。而且,就算成功了又能怎樣,那小姐就要過一輩子隱姓埋名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一樣不會快樂。”
“那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小姐去和親,像東西一樣被送出去嗎?”霜月不甘心。
燕清扶起還在跪著的霜月,“起碼她可以好好的活著,一輩子錦衣玉食。我會守在她身邊的。”以侍衛(wèi)的身份,一輩子。
霜月還是不甘心,卻也無話可說。掙開燕清的手撲到小姐床邊,凝視著她沉睡的容顏,低聲啜泣。
燕大哥永遠是對小姐最好的,他有他的考慮,她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有時候,她也恨自己為什么只是一個小丫頭,如果她有哪怕一點點的能力,她就可以保護小姐了。她從小陪在小姐身邊,知道小姐光鮮的背后吃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有多少個夜晚,聽見小姐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她也跟著泣不成聲。
王爺和王妃早逝,小姐被太后像親孫女一樣養(yǎng)在身邊,可就是這樣才招來了多少嫉恨,可小姐一點也不拿架子,私底下都不許人叫她郡主。明槍暗箭有燕大哥擋著,小姐對他很是依賴,她也想成為小姐的依賴,而不是每次都只能陪著小姐哭。這讓她覺得很沒用,可小姐總是一笑帶過,把她像孩子一樣寵著。
小姐對她的好,她都一一記在心上,不知該如何去還,這半年看著小姐不知道自殺了多少回,她的心都被絞成了碎片,恨不能替小姐去承受這份痛苦。
得罪什么她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她不愿意小姐受苦,不愿意她用那種空空的眼神看著自己,說想去看王爺和王妃。
燕清見她止不住地哭泣,心下不忍,也給了她一記手刀,將她安放在榻上。
香爐里還飄著淡淡的輕煙,熏暖的感覺讓人覺得困倦。燕清輕輕帶上門,踱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