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炷香后,謝崇望著不遠處那燈火通明的山頭緩緩降落在樹枝上。
”真晦氣,飛在天上還能找錯了,可真有我的”輕輕抖動了下翅膀,謝崇自言自語起來。
第一次嘗試遠距離飛行,對風向和翅膀的控制力不足,讓他險些飛錯了地方。
若非是視力突出,遠遠就看到了這山頭依稀的火光,只怕他現(xiàn)在都找不過來。
可找到了地方,謝崇又犯了難,自己該怎么進去呢。
正想著時,樹下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窸窣交談聲?!昂锔?,你說大王今天要拜的是什么寶貝啊,搞得這么盛大,尋常過年的伙食都沒這么好”
“你這呆子,就知道吃,今天大王可是宴請了十二路山頭妖王護法,你不快些搬,小心待會去完了大王拿你下酒”
謝崇入目卻是兩個身形似人,但頂著獸類腦袋的怪人。
一人似豬,一人似猴。
豬首妖怪似是被責難的有些不耐,氣鼓鼓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兄弟們不知抓來了不少人嗎,方著人不吃,咱們還費這勁”
“啪~”
猴頭妖怪一巴掌扇在豬妖后腦:“你這吃貨,不想活了盡管只說,哥哥我饞你的那身膘可好久了”
豬妖頓時大驚,挑著的膽子瞬間倒落在地上。謝崇看的清楚,那擔子上原本挑著兩口大缸,此時砰然倒地,流溢著的清香,不是上等的好酒還是什么。
那豬妖見得酒水撒了,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我完犢子了,猴哥你要是想吃就先吃了我吧,提不回去酒,我指不定還要被做成什么花樣”
猴妖無語扶額,自己怎么會認這么一個倒霉兄弟。但兄弟就是兄弟,他怎可能真的吃了豬妖。
靈動的眼珠滴溜溜一轉,猴妖有了主意。
踢了踢抱頭痛哭的豬妖,猴妖俯身道:“你這呆子,哭有什么用,哥哥我有一法說不得能救你我一命”
豬妖聞言,頓時喜出望外的抱起猴妖,情到深處更是親了猴妖一口。
謝崇坐在樹上,看著樹下兄弟情深的一幕頗為感觸,雖然是妖物,但這倆人的情誼可比謀些人類強多了。
可還沒感慨多久,謝崇就被下方兩妖的動作逗樂了。只見那猴妖竟是扶起了大缸,脫下了褲子。
就當千鈞一發(fā)之際,謝崇輕扇動了下翅膀。動靜雖然不大,但在這夜深人靜之時格外引人注意。
“誰!”
猴妖最是警覺,當即是轉過了身四下尋找了起來。
豬妖緊隨其后,也跟著憨憨的四處打轉,想要找到發(fā)出聲響的來源。
“兩位找什么呢”
豬腰緊跟著回答:“那當然是找酒呢”
謝崇被這回答逗的樂不可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而猴妖則是警覺些,半人高的身子猛地向后一躥數(shù)米,同時威脅著道:“來者何人,豈不知這里是我們東陰山嗎”
豬妖雖然腦回路慢些,但也不是純良無知之妖。見得猴子如此動作,當即是向一旁鉆去。
“兩位別急啊,我自是知道這里乃席海妖王的東陰山”
“那你驚嚇我等兄弟作何”猴妖反問。
謝崇邁著步子向前走了幾步,眼珠滴溜溜一轉有了主意,裝出一副誠懇的道:“在下時夜,是為投奔席海妖王而來,見聞兩位兄弟在此,便想問問門路”
豬妖神情漸緩,扭著頭向猴妖道:“猴哥,他是投奔咱們來的,我看他不過是個雞妖,還沒被點化過,應當沒危險”
猴妖尖嘴猴腮一緊,像是又被豬妖蠢到了,也不理他,徑直對著謝崇問道:“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謝崇輕點了點頭。
猴妖面目變得猙獰,咬牙切齒的道:“那便留你不得了,呆子準備上”
豬妖剛想發(fā)問,可見猴妖這副模樣,只好抽出挑水的扁擔,同樣猙獰的看著謝崇。
見此情景,謝崇微微一笑:“兩位這么著急干嘛,左右不過半缸酒水,再打來些不就成了嗎”
猴妖不屑的吐了口吐沫道:“你這老公雞懂些什么,那可是產(chǎn)自西決嶺的猴兒酒,距離主山十幾里路,來去再走一趟便要誤了時辰,大王定繞不得我等”
聞言,謝崇心有所思。隨即輕輕擦拭起了自己的羽翅。
“不過是十來里路,你看看我這是什么?”
猴妖先是不屑冷哼,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馬變得狂喜起來:“時兄弟莫不是有辦法”
謝崇收起羽翅,指了指豬妖道:“你說呢,若沒辦法我犯得著跳出來沒事找事嗎,我又不是你那兄弟”
猴妖聞言,頓時涕泗橫流:“時兄高義,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時兄請受我一拜”
說罷,猴妖驀的跪倒在地,向謝崇磕了一個響頭。
。。。
片刻之后,一只五彩雄雞振翅飛翔于樹梢月下。
兩只利爪之中,正是那猴妖。
先前沒等謝崇開口說話,猴妖就先行叩首拜謝,這倒是讓謝崇不由高看了其一眼。
一番攀談后,謝崇從其口中得知,猴妖名叫侯三,豬妖名叫豬七,兩妖皆是席海妖王座下妖兵。
此番便是身負了為席海妖王打酒的重任。
還有些許這拜寶會內(nèi)幕。
在猴三口中,席??墒菧蕚淞嗽S久,請動了東陰山周遭方圓數(shù)百里的十二位妖王。
個個都是一方有頭有臉的人物,聽得謝崇是嘖嘖稱奇。
“時夜兄弟,你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善妖,將來必能得果位”
懷中抱著酒缸,猴三在風中瑟瑟發(fā)抖,但還是止不住地恭維著謝崇。
謝崇心知肚明,也就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
倒不是他真生出了善心,只是那東陰山情況不明,自己這一無身份,二無實力。貿(mào)然前去拜門,說不得還得給那席海加道菜。
這兩妖雖然實力不佳,但好歹也是東陰山內(nèi)部人士,有了其引路,想必是能方便不少。
十來里的山路在陸生妖族眼中艱難無比,但在謝崇雙翅之下,簡直不要太輕松。
不過半注香的時間,謝崇便抓著猴三走了一個來回。
“如此你們兩兄弟便能交差了吧”
輕活動活動翅膀,謝崇放肆的嘗了一口那猴兒酒道。
如此行徑,豬猴二妖也不惱。一個給謝崇揉著肩,一個給謝崇捏著腳。
“此番還得多謝哥哥,要不是哥哥出手,我倆兄弟定是要賠上命去”
猴三些,好話連篇。
豬七則還是那副呆愣模樣,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來句:“俺也一樣”
翅膀輕推開二人的手,謝崇慵懶的跳上樹枝道:“別整這些沒用的了,在下也是有事相求,帶路吧”
。。。
兩妖本就已經(jīng)挑到了山門下,在謝崇的催促下又加快了幾分腳步。
不一會,兩妖和謝崇就到了東陰山山門前。
入目望去,這山門已經(jīng)不能說是簡陋了,簡直是形同虛設。
土坯搭建的城墻還有不少空洞,想來應當是風吹日曬的杰作,
破破爛爛的柵欄,充做營地,三兩成群扯著葷話的守衛(wèi),簡直跟難民營沒設么區(qū)別。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那城樓上“東陰山”三個大字倒有些神韻。
“開門開門!鼠九快些來開門,我們兄弟回來了”
猴三放下酒缸,扯著嗓子踹著門。門內(nèi)沉寂了片刻后,一個獐頭鼠目的腦袋探了出來。
話中帶著諷刺的道:“呦這不是諸侯兩位哥哥嗎,別家兄弟們早都回來了,就剩你們倆了,牛統(tǒng)領都以為你們跑了呢”
猴三聽了也不惱怒,像是習以為常一般,只是扯過豬七的耳朵,道:“若不是這個豬頭,老子我至于嗎”
“別說廢話了,快些開門”
城樓上的鼠妖悻悻的縮了縮腦袋。
隨后。一扇年久失修的吊門緩緩放下。
猴三豬七挑起了扁擔,朝著謝崇嘿嘿一笑,便招呼著謝崇進山。
“時兄,快隨我進去吧,待會我引薦你到我們統(tǒng)領那,憑時兄的身手,定然能撈個好差事”
謝崇點了點頭,眼神四處亂竄,打量著東陰山內(nèi)的景象。
這模樣落在猴三眼中,也就當做是謝崇好奇,也沒多問。
只是尋了處偏僻角落,讓謝崇先待著,等他送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