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晴朗溫暖,是末冬時節(jié)難得的好天氣。
當蕭邦準備要從家里啟程前往皇家學院,去魔法學院報到的時候,一輛怪異的馬車在羅素家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馬車之所以怪異,是因為馬車的車廂是完全密封的,甚至連車廂門簾都是用厚實的漆黑幕布制成,而馬車上的車夫則是一身漆黑色的斗篷教士打扮,斗篷遮掩去了他大半的容貌。
這也是教會很多傳教士的標準裝扮,其用意似乎是在告訴世人,對待至高無上的光明神,每個人都應該在心里帶有一點敬畏的卑微。
那車夫依舊是坐在馬車上,隨手亮起了一塊在太陽光下金光閃閃的令牌。
這是所有教會信徒都必須要認識的一塊令牌,教皇令!
羅素家的侍衛(wèi)們立即跪倒在地上,一臉對自身的卑微,對光明神和教皇虔誠的表情,頂禮膜拜了一陣,然后其中一個立即跑進了府里去,其他人則是依舊跪在那邊。
蕭邦一接到消息,立即帶著齊格等人迎了出來。
“教皇冕下要見你,羅素家的少爺!”
盡管說出來的話似乎帶有尊敬,可實際上,那人的口氣卻是冷冰冰的,就好像是一個已經(jīng)死去很久的人在說話一樣,整個人毫無半點生機。
但至少,他手上的教皇令卻是貨真價實的。
蕭邦對此也不感到意外,點了點頭,吩咐齊格和格林好好看著家里,然后他就邁步踏上了那輛封閉得嚴嚴實實的馬車,鉆進車廂里面去了。
等到蕭邦坐好了之后,那車夫只是輕輕的揮動一下韁繩,馬車立即平穩(wěn)的啟動了。
本來在外面看到密封的車廂,還以為里面會是黑漆漆的,可實際上,車廂內(nèi)壁的周圍都鑲嵌了一種能夠發(fā)光的魔法石,所以車廂里亮如白晝。
而車廂里還擺放了一些厚厚的教會典籍,其中很多都是蕭邦看過了的。
反正也不知道教皇為什么要召見自己,蕭邦干脆也不去猜度,隨手拿起了一本叫做『末世審判』的書籍,悠閑的在車廂里面看了起來。
馬車一直都很穩(wěn),而坐在馬車里,蕭邦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什么地方去,他只是聚精會神的看起了自己手中的書。
這也是蕭邦自認為是自己的一大優(yōu)點,那就是很容易聚精會神于一件事情或者是物品。
“到了,羅素家的少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車夫拉開了車廂門簾,說了一聲。
蕭邦『噗』的一聲合上了書本,朝著那車夫笑了笑,然后就出了車廂,跳下馬車。
看了看周圍,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身在光明大教堂的內(nèi)院,這里是神職人員才能夠進入的地方,有很多的靜室和修室,專門是為那些苦修者和教會的神職人員所準備的。
“教皇冕下在樓頂?shù)男奘业饶?!”車夫指著其中一棟塔樓的頂端,虔誠的說道。
蕭邦笑著點了點頭,“這本書很不錯,借給我看吧?!?p> 說完,他便走進了塔樓。
穿過塔樓的回廊,來到了陡斜的階梯,沿著圓形塔樓盤旋而上,直接上到了塔樓的頂層。
整個頂層只有一個房間,但要見蕭邦的人此時卻并不在房間里,而是站在房間外面,正對著東升旭日,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
這就是整個帝國大陸上最大的信仰組織的精神領袖。
曾經(jīng)有人說過,如果教皇振臂一呼的話,響應的人甚至將超過世界上哪怕是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種族的皇帝或者是族長,因為光明教會已經(jīng)變成了整個帝國大陸所有人類種族的唯一信仰。
而人類,就是這片大陸最大的群體。
沒有人統(tǒng)計過光明教會到底擁有多少信徒,因為這樣的統(tǒng)計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人去統(tǒng)計過光明教會掌控多少財富和資源,因為在信徒們心中,那是屬于神的財富,是不應該被凡人所計算的。
但是光明教會,絕對是可以影響整個大陸局勢的存在,而作為光明教會權(quán)勢的最頂層,教皇的一句話都有可能影響整個大陸的勢力格局。
這時候,站在蕭邦面前的,并不是平日里那個頭懸神冠,身披圣光閃耀的圣袍的教皇,而這里也絕對不是代表教皇權(quán)威的教皇廳。
這似乎是要告訴蕭邦,在他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信徒的神父,他只是想要看看他那久違蒙面的教子,如此而已!
“蕭邦!”教皇的聲音很洪亮,但聲量卻適中,既給人以權(quán)威,又不叫人生畏。
“教皇冕下!”蕭邦非常虔誠的行禮。
教皇轉(zhuǎn)過身來,微微一笑,蒼白的發(fā)須皆動,“在這里,我更希望你能夠叫我一聲教父,盡管,也許在你的心目中,我并不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
蕭邦看著教皇的眼睛,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雙眼睛里所透露出來的深邃,也許是他一輩子都琢磨不透的。
“教父!“蕭邦選擇了順從。
教皇欣慰的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看向東方的太陽,靜靜的,不說話。
蕭邦也來到了教皇的身旁,但卻刻意的落后他一個身位,以示兩人之間身份的差距。
自知之明是每一個貴族都必須要懂得的最基本的禮儀,哪怕權(quán)位高于你的對方極力的想要跟你拉近距離,但你都絕對不能忘記本分,否則,那將會是災難的開始。
“我聽戴里克說,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你知道嗎?我聽了之后,很欣慰,很高興,但同時也很擔心?!?p> 緩了一緩,似乎是刻意的要留點時間給蕭邦思考什么似的,教皇才繼續(xù)說。
“但是在看了你來到帝都這幾年的表現(xiàn)之后,我放心了,你確實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你的聰明甚至應該說超過你的父親,同時,你的沉穩(wěn)和耐性也是在所有的貴族年輕一代中極為少見的,我想,你應該已經(jīng)明白了一個很多人一輩子都明白不了的道理?!?p> “不管要做什么事情,不管有什么雄心壯志,也不管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首先要確保自己能夠很好很好的活著!”
“你覺得呢,蕭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