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地如何?”第二天清晨,霍君離來到帳中。戚染正屈膝坐在床上,黑發(fā)垂下,如萬縷絲絳鋪在床上,更襯得她面若桃花,“讓我見青洛?!薄翱梢浴!被艟x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用一塊黑布蒙住她的眼睛,為了防止她暗中記路,足足繞了半個時辰,才把她帶到密室。
“這個地方只有我人知道,若是沒有我,他就會被活活渴死、餓死在這里?!被艟x一邊解下覆在她眼上的黑布,一邊提醒她。
“青洛!……”戚染撲上去,眼前的人發(fā)絲散亂,被捆在幾條鐵鏈之中,兩條鎖鏈穿過皮肉鎖住了琵琶骨,稍稍一動,就有殷虹的血從黑紅色的血痂中滲出來?!盎艟x!”戚染拽住她的領(lǐng)子,貝齒咬得咯咯作響?!氨舜吮舜??!被艟x挑眉輕輕一笑,死人沒有意思,讓人生不如死才有意思。
“公主……”青洛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戚染松開霍君離回身,顫著手不敢碰他?!肮鳌覜]事……”蒼白的嘴唇努力勾起一個弧線,“三殿下……”“別說了,我自有辦法,放心吧?!逼萑静[了瞇眼,轉(zhuǎn)身道:“給他治傷!”“辦不到?!被艟x回答得斬釘截鐵,“本王沒往他的傷口上撒淵花粉,已經(jīng)是仁慈了。”“你!……”
“今晚之前,你若不給本王答復(fù),本王有千百種方法會讓他生不如死。奉安公主,你該知道,本王是個什么樣的人。”霍君離打斷她的話。
“好,我答應(yīng)你,不過我要一百顆三百年的太和東珠,和一人高的黑菩玉做聘禮,玄石金蠶絲做嫁衣?!逼萑镜??!肮魈珡?qiáng)人所難了吧?!?p> 如今一百年的太和東珠尚為稀物,去哪里找三百年的,就算是有,也是鳳毛麟角。黑菩玉百年才長一寸,若要一人高,恐怕遍尋天下也未必有。玄石金蠶絲產(chǎn)量稀少,若要做成一件像樣的嫁衣,至少需要上百年的蠶絲。
“我風(fēng)戚染非普通女子,連這點(diǎn)誠意都沒有,讓我如何嫁你?”聽到她的話,青洛揮動手腳掙扎著要擺脫鐵鏈的束縛,“公主……不能……”“莫慌。”戚染低語一句。“別忘了,此刻你為階下囚,似乎沒有籌碼跟本王討價還價。”霍君離不快道。
“本宮的命就是籌碼,本宮若是死了,堯華大軍再無顧忌,必定踏平泠葛?!币娝樕⒆?,戚染眉梢一挑,“本宮要的聘禮和嫁衣若你無法應(yīng)允,還有一個辦法,替本宮送一封信給堯華大軍。本宮落入你們手中,可不想大軍盲目發(fā)兵,戰(zhàn)場上受你要挾白白送了性命。”
霍君離想了想,信的內(nèi)容他大可以看過之后再考慮送不送出,便道:“好?!?p> 回到帳中,戚染以寫信為由,把所有人都轟出去,在桌前閉目回想,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三次操練之聲,回來時只聽到兩次,去時聞到飯菜香味一次,回來時沒有聞到,所以一來一去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按照泠葛一貫扎營方式,訓(xùn)練場應(yīng)該在這邊,戚染按照推斷在紙上畫下所行路線,標(biāo)出青洛的位置。然后提筆寫信,最后將圖紙燒毀,才叫人進(jìn)來。
霍君離仔細(xì)端詳著這三頁信紙,如此啰嗦絕不是風(fēng)戚染的風(fēng)格,可是字里行間又看不出什么,方才送信來的婢女說聞到焦糊之味,便把信遞給鬼未,“你瞧瞧這紙上可有蹊蹺。”鬼未接過信,閉上眼睛仔細(xì)觸摸,將之放在燭火之上熏烤,又將一種粉末熏烤后涂在紙上,皆無變化,只得還給他,“紙上并無問題。”
霍君離點(diǎn)點(diǎn)頭,她身上的東西都被搜走,連首飾都沒留下,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于是吩咐道:“送到堯華大營?!?p> “三公子,敵軍送來一封公主的書信?!睂O驍來到蘇明顏帳中,琴棋書畫正圍著他擔(dān)心戚染為何還未歸來。蘇明顏接過信,看完之后道:“公主落在霍君離手中,千毒圣手鬼未用毒封住她的內(nèi)力,她讓我們不要貿(mào)然出兵?!?p> “三張紙就說了這么點(diǎn)東西?”云畫不可思議道,怎么看也不像是公主會干的?!澳銈冏约嚎础!碧K明顏把信遞給她們?!皶粫怯冒嫡Z寫的?以前公主為了逼我們背師父寫的《諸王論》不是創(chuàng)過一套暗語?”天琴道。
“對對對,這么無趣的東西背來做什么,不過墨書一定還記得,快看看是不是?!痹飘嫲研艔奶烨偈掷飺屵^來塞進(jìn)藕色衣衫的女子手里,墨書拿著信坐到桌前仔細(xì)研究。
“什么暗語?”蘇明顏不解?!笆枪髯詣?chuàng)的暗語,”玉棋道,“從前師父閑來無事,寫了一本《諸王論》評說天下諸侯王爺,讓我們背誦,我們嫌太過枯燥不愿背,公主便用這本書創(chuàng)了一套暗語,那段時間給我們的命令都是用暗語寫的,逼得我們不得不背?!薄霸瓉硎沁@樣?!碧K明顏笑道,公主竟還有這樣一面。
片刻功夫,墨書已經(jīng)將信翻譯完畢,引得云畫在一旁喝彩連連,“公主寫了大公子被關(guān)的地方,讓我們盡快去救,還寫了她中毒的癥狀,請三公子配解藥。讓我們在去救大公子的時候,把解藥放進(jìn)軍中用的水里?!薄爸痪却蠊??那公主……”云畫擔(dān)心道。
“公主如此急迫,大公子一定是受了重傷,一個重傷的大公子,和一個失了武功的公主,憑你們四人之力,如何將他們帶出守衛(wèi)森嚴(yán)的泠葛大軍?只要有了解藥,公主內(nèi)力恢復(fù),泠葛軍中沒有人能攔住她。墨書,你來將公主中毒的癥狀詳細(xì)跟我說說。”
根據(jù)描述,再加上他對鬼未的了解,蘇明顏很快就配出了解藥,混在這么多水中,解藥的量必須夠大,于是琴棋書畫每人身上帶了滿滿一皮囊的解藥,天一黑就直奔泠葛大營。按照風(fēng)戚染的指示,她們順利完成了任務(wù),把已經(jīng)昏迷的青洛帶回了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