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回到寢宮,剛換好衣服,張常便從后殿跑了過來:“殿下,太傅讓奴婢通知您,今天不講學(xué)了,欒老君侯和袁絲公要來拜會您!”
“哦!”劉榮聽了,大喜道:“快些令人準(zhǔn)備酒宴!”
“諾!”張常點點頭,退了下去。
約莫半個時辰后,俞侯欒布與目前未領(lǐng)任何職務(wù)的前太常袁盎在竇嬰的陪伴下,聯(lián)袂而來。
“臣等拜見太子千歲!”三位大漢重臣,齊齊對劉榮道,俞侯欒布則由于享有特權(quán),則只是輕輕的朝劉榮彎了彎腰。
劉榮正坐在太子位上,伸出雙手,道“三位愛卿免禮!”又朝欒布微笑著說:“布公老大人請上坐!”
便令張常立刻安排三人坐下。
竇嬰朝劉榮投以一個贊賞的眼神,便恭著身子,將欒布請上席中,然后,才告了個晚輩禮,在張常的安排下,坐到另一個位子上。
“不知布公大人與絲公,今日來見寡人,可有賜教之處?”劉榮朝欒布道:“寡人洗耳恭聽!”
欒布笑了笑,道:“殿下,敏而好學(xué),老臣一介武夫,那里有什么可教與殿下的東西?”
劉榮連忙道:“布公大人謙虛了,寡人雖然生的晚,未曾見過布公當(dāng)年率軍抵御匈奴人時的英姿,但也常聽人說,布公大人,精于戰(zhàn)陣,猶善于對陣騎兵,此便寡人所不知也,還請布公大人賜教!”
劉榮知道,與軍人打交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與他說軍事,談戰(zhàn)爭。
欒布被劉榮說中他的得意之事,老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拂了拂自己的胡子,道:“老臣不敢當(dāng)?shù)钕驴洫?。。。不過殿下既然不恥下問于老臣,老臣便與殿下說說臣這幾十年與匈奴騎兵對陣的經(jīng)驗罷!”
“布公請說!”劉榮笑著道,就連袁盎與竇嬰已是凝起神來,仔細(xì)的豎起耳朵,準(zhǔn)備記下欒布下面將要說的話,畢竟,不是經(jīng)常有機會,可以聽到一位老將軍講述他的經(jīng)驗心得。
“其實。。。我大漢國的邊軍,在對陣匈奴騎兵時,并不是像人們所想象的那樣,處于劣勢之中,相反,若數(shù)量相等,大漢材官甚至可以擊潰匈奴人的騎兵!”欒布笑吟吟的道:“其實,匈奴人,并不可怕,有些時候,他們甚至還不如我大漢軍隊,材官對陣騎兵,千萬不能有畏懼之心,大漢人是人,匈奴人也是人,他們的騎兵,雖然看上去,很嚇人。。。。但實際上。。。。不過也是一群速度快些的賊寇罷了!”
“怎么說?”劉榮好奇的問道,對于冷兵器時代的騎兵與步兵的對陣,他還真是缺少了解。
欒布笑著解釋道:“殿下。。老臣之所以說,匈奴騎兵不如我大漢軍隊,是因為,老臣與匈奴人打了幾十年交道了,他們用的武器,戰(zhàn)術(shù)還有策略,老臣全都清楚!”
欒布接著道:“匈奴騎兵所使武器,無外乎大弓,長劍,遇到我軍時,便下馬以大弓遠(yuǎn)射,不斷迫使我軍材官方陣出現(xiàn)動搖,然后一舉襲沖,破陣!但是,他們的大弓,制作并不好,通常士兵一矢射不過五十步,然我大漢軍中,有弩手,有強弓手,三石大弩百步內(nèi)可穿皮甲,若臂力超人者,還可用十石力的大黃弩,可射三百步,襲殺敵將于軍陣之中,而我軍強弓手,亦可射六十步之遠(yuǎn),無論射程還是穿透力,皆遠(yuǎn)超匈奴人,若正面對陣,我軍只須沉住氣,穩(wěn)住陣形,便可在敵疲憊之時,一舉將之擊潰!”
“今匈奴之所以害我大漢邊關(guān),無非就是他們?nèi)渴球T兵,來去如風(fēng),我軍主力只能集結(jié)于各個要塞據(jù)點,而彼軍則可在千里長城隨處找到漏洞,然后蜂擁而入,我軍速度趕不上他們,便只能靠著和親,來約束些他們了!”
欒布說完,見劉榮還不是很懂的樣子,便笑了笑道:“殿下是沒經(jīng)過戰(zhàn)陣,所以,老臣說的,或許殿下尚還不懂,等殿下在今年秋射時,見過我大漢軍陣后,便可明白老臣所說的哩!”
劉榮聽了,歉意的一笑,道:“多謝布公不吝指教!”
其實,欒布這些話,確實是只有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的撕殺的人,才可完全明悟,表面上欒布說的輕松,也說的正確,在這個時代,步兵假如在正面對抗騎兵,只要人數(shù)上不吃虧,便可立于不敗之地。
但,這是在建立在步兵方陣配合默契,指揮官頭腦清醒,不畏戰(zhàn),不怯戰(zhàn)的前提下。
可這世界上,怕死的人終究是多些,當(dāng)幾百幾千騎兵圍繞著你瘋狂的叫陣,并不停的試探性攻擊時,能沉住氣,在野戰(zhàn)中指揮士兵冷靜應(yīng)戰(zhàn),維持方陣不松動的將領(lǐng),大都是不世出的名將或者絕世的猛將。
欒布笑了笑,對劉榮道:“其實,今日老臣來拜見殿下,主要是想看一看殿下,要知道,陛下與太后娘娘可是答應(yīng)了老臣,將臣的玄外孫女許與殿下哩!”
欒布說完,便哈哈笑了起來,袁盎與竇嬰亦陪著他笑了幾聲。
劉榮還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時,竇嬰便道:“殿下,布公的玄外孫女,便是隴西李家的文姬小姐?。 ?p> 劉榮聽了,小臉一紅,他是怎么也沒想到欒布今天來太*,只是為了來看看他的玄外孫女婿。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此事是欒布有意的用自己的聲望和資格,保護劉榮這個太子,為了達(dá)到這個目的,欒布甚至把自己的家族都壓了上來,連帶著還把他的孫女家也扯了進來。
這份恩德,使劉榮感覺到自己肩上責(zé)任的重大。
事到如今,他已再無退路,他清楚,歷史已經(jīng)完全變了,若他在競爭中失敗了,死的,將不再可能只是他一個人了。
欒布,李廣一家還有竇嬰,周亞夫,全部都已經(jīng)被絞入了旋渦之中。
所以,從今以后,他的表現(xiàn),只能越來越好!
。。。。。。
注:材官,就是步兵,所謂材官將軍,就是步兵將軍。
大黃弩,西漢名弩,射程四百米,李廣就曾經(jīng)使用過它射殺匈奴將領(lǐng)。
其實,在歷史上,游牧民族被我們漢民族的步兵追砍的時間是他們打我們的幾十倍,唐帝國的步兵不僅僅把突厥人打的沒脾氣,更是橫掃了整個中亞。。。其實。。騎兵并不像想象中厲害,沒有步兵保護的騎兵,等于一堆靶子,這就跟現(xiàn)代的坦克不能離開步兵的保護一樣,而事實上,游牧民族中也一直維持著龐大的步兵集團,只不過,他們也騎著馬跟著運動罷了。
所以,匈奴單于也只敢說,他有數(shù)十萬控鉉之士,而不是數(shù)十萬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