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偶爾稀稀拉拉幾滴,敲打著樹葉和地面,車內(nèi)靜悄悄的。李海涵打開音樂,CelineDion的歌聲回蕩在車內(nèi)。
我閉上眼睛繼續(xù)睡。
李海涵調(diào)低音樂,問,“明月,你不想對我說點什么嗎?”
“嗯,”我慢吞吞地反問,“說什么?”
“為什么你們沒有吃飯就走了?”李海涵不慍不火地堅持問。
我沉默半晌,答,“不餓?!?p> 李海涵不問了,專注地開著車子。
大約一刻鐘,停下車子,“走,去里面吃點東西吧?!?p> 深更半夜的,吃東西,誰還有心情吃東西?
我睜開眼,看看四周,這是一家“休閑小棧”的停車場。
我沒有動,看著李海涵,他笑笑,俯身解開我的安全帶,推開車門,“走吧,妹妹,這家餐廳很有特色的,保準你喜歡?!?p> 無奈地跟著他下車,一前一后,我們進了餐廳。
“說說吧,到底什么情況?”李海涵開門見山地問。
“什么什么情況?”我裝傻。
“明月啊,既然你和楊緋緋是同班同學,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有什么事情到今天還難以釋懷呢?”李海涵溫暖地笑著,用手揉揉眉心,“我的妹妹,自小到大都是女漢子,宰相肚里能撐船,怎么今天忽然變成這樣了?”
我跟服務員要了一杯檸檬水,喝了一口,問,“你和楊緋緋怎么認識的?”
“我在美國工作時,酒吧里遇到的?!崩詈:萑肓嘶貞?,“當時,她一個人喝醉了,被幾個不懷好意的混混糾纏著,我見她是中國人,便過去給她解了圍?!?p> “英雄救美啊,好一段佳話!”我提高聲音,嘲諷地說。
“明月,別這樣。楊緋緋一個女孩到美國求學,既掙生活費又掙學費,挺不容易的?!崩詈:瓰樗_脫,“后來,我資助她念完碩士。畢業(yè)后,就推薦給我任職的公司。她其實一直都在美國。而我,在美國才呆了三年,后來去德國了,倆年前才回到中國。”
“你到德國,她沒有追到德國嗎?不然現(xiàn)在為什么追回國?”
“明月,楊緋緋對我只是心存感激,你不要想偏了。”李海涵勸解道,“她就算去看我,也只是假期才可以去看??!”
“那現(xiàn)在追回國算怎么回事?”
“她打電話說想我了,我便叫她回國看看,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我“啪”地將手中的叉子摔在桌子上,“你敢說你們沒有肌膚之親?你敢說你不愛她?你現(xiàn)在把她帶回家,到底用什么身份?普通朋友還是未婚妻?”
“就算是未婚妻又怎么了?我們都是成年人,這是我的隱私,和你無關!”李海涵生氣了,“秦明月,你不可理喻!”
我瞪著他,騰地站起身,推開椅子,轉(zhuǎn)身就走。
“好啦,別生氣了,我的妹妹?!崩詈:阒?,追出來抓住我的胳膊,“妹妹,好妹妹,別生氣,生氣就不美了,我們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你讓我好好說話?!李海涵,你做的是人事嗎?父親母親辛辛苦苦地掙錢供你念書,你卻掙錢用來養(yǎng)楊緋緋;父親母親老了,需要依賴子女了,你卻躲在國外風流快活。你的妹妹我,從大二開始就自己掙學費。當你把錢給楊緋緋的時候,你想到了我的可憐嗎?你想到了你可憐的妹妹,為了父母,放棄了相愛四年的男友,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放棄了遠大的夢想,天天累得像條狗似的。憑什么我就得做牛做馬,為你贍養(yǎng)父母?我就該死嗎?”我照著李海涵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使勁推開他,跑到車子里,坐進駕駛室。
李海涵急了,幾步搶上前,擠進副駕駛室,“妹妹妹妹,你是狗變的嗎?看看我的胳膊,都快要被你咬出血來了?!?p> 我將頭扭到一邊,氣哼哼地,不理他。
李海涵伸出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心,“明月明月,我知道你辛苦了,我會補償你的,相信我。”
相信他,母豬會上樹嗎?我瞪他一眼,怒氣沖沖地啟動車子。
李海涵伸出大長腿,壓在我的腿上,制止,“明月明月,我們倆換換,你現(xiàn)在的情緒不適合開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