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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物語

021 運河上 (1)

清穿物語 Vinilla 3173 2013-10-31 00:59:04

    天才蒙蒙亮,梅蘭妮一家人跟著張二嫂來到了碼頭.袁婆見梅蘭妮的行李多,讓小二幫著拎了兩個籃子,圓籃里裝著水和食物,腰子籃里裝著新打的工具,上面放著包著鞋底和鞋面.梅蘭妮背著背簍,挎著一個旅行包.

  眼見的張二嫂踩著跳板,上了船,大著嗓門和張二哥打招呼.張二哥并沒理會她,而是送一個醫(yī)生模樣的人下船.那醫(yī)生一邊說了什么,一邊搖頭.經(jīng)過梅蘭妮他們,徑自去了.張二哥方和張二嫂低聲交談,不時的看看梅蘭妮他們.梅蘭妮和幾個孩子交換了眼色.不出聲,等在岸上.

  張二嫂過來,對梅蘭妮說,"大妹子,真是對不住,突然間來了個朋友,因為病重,當家的答應送他去蘇州他大哥那里.這艙房給了他一間,你們只好擠一間了,要不這樣,我少算你些船資,七兩銀子如何?"

  梅蘭妮問,"不知那一位是...?"

  張二嫂壓低了聲音,"這人你放心,是我們家的摯交,且是,病的連醫(yī)生都不肯開方了."

  這話秦煉,梅朵他們都聽到了.梅蘭妮見秦煉輕輕點頭,便同意了張二嫂的提議.一行人上了船.船頭那間艙房,已占下了,梅蘭妮他們就進了船尾的那間.放下東西,梅蘭妮給了小二六個銅板.小二歡天喜地地走了.

  這船立刻就啟程了.

  艙房中間用板隔開,成了前后兩間,本來這船就不大,隔開后的艙房就是鴿子籠,最多也就四平方米左右.幸好多數(shù)是孩子身型,否則,都無法睡下.

  把行李靠著板墻放好后,秦煉,和梅蘭妮在門口坐下,左右的艙窗打開了,晨風還是有些涼快.隔壁傳來了一聲聲呻吟.梅蘭妮突然想到什么,趕緊把食品籃提到了門邊.

  船還沒走出常州城,兩岸還是人來人往,一大早,人聲,驢聲,馬聲,狗聲,...嘈雜一片.

  梅朵靠著梅蘭妮,梅蘭妮教她織襪子.然后,自己納起了鞋底.齊逸他們仨在磨墨,找出了三枝鵝毛筆,準備給那些書點上句逗.

  秦煉警覺的看著四周.注意船家的舉動.

  漸漸地,船離常州城越來越遠了.兩岸的嘈雜聲也消失了,人煙也稀了,但運河熱鬧了.船來船往的,認識的船家大聲打招呼.搖櫓的聲音,撐篙的聲音,加上隔壁的呻吟.

  運河的水有一種腥味,梅蘭妮覺的比八十年代的蘇州河的味道略好些罷了.運河上的旅行,也是不舒服的.怨不得這時代的人都不愛出門.幸好,沒人暈船.

  秦煉低聲的問梅蘭妮,"這船家的出身你知道嗎?"

  梅蘭妮點點頭,低聲道,"袁婆說了些.張家祖籍是蘇北鹽城那塊的人,后來遭洪災,張公帶著全家逃到鎮(zhèn)江,在江邊‘蘆花蕩‘安了家.‘蘆花蕩‘這地呢,"梅蘭妮想著形容詞,"反

  正有點象黑社會的私運碼頭吧.從蘆花蕩有一條河直通運河.這張公有三個兒子.當時,張大是娶了親的,張家大嫂原是他家的童養(yǎng)媳.扎下根后,張公帶著張大在江河里行船,

  四年前,張公和張大郎在長江行船時遇上了臺風,船翻人亡.張婆哭壞了身體.張大嫂撐起了家計.后在鄉(xiāng)親們的幫助下,找回了船只,修好后,年輕的二郎帶著三郎行船養(yǎng)家,長江里行船風險大,再后來搭上了漕幫什么人,他們有了在運河行船的權力了,他們就專走運河南段,三年了,倒也安穩(wěn).前年有一船家愿把女兒嫁給張二郎,成親后,張二嫂從小在船上長大,行船經(jīng)驗豐富,自然幫著二郎行船,去年生了個兒子,幾個月后,又上了船.兒子交于張婆,張大嫂帶著.張大嫂自己有一女兒,名叫妹頭,方才六歲.張大嫂每日照顧婆婆,撫養(yǎng)女兒,侄兒,經(jīng)營小客棧,操持家務,還要打理小菜園.張家的日子漸漸好了起來."

  "那張三呢."

  "張三混入了漕幫.在漕幫里吃飯."按梅蘭妮理解,"這漕幫就是運河上的老大."

  幾個人頭碰頭說的正起勁,不防,張二嫂大著嗓門,"梅娘子,跟幾個小把戲(小孩子)說什么呢,這么熱鬧?"

  幾個人抬頭,見張二嫂站在艙門外.

  梅蘭妮嚇了一跳,心中不樂,這年頭一點隱私權都沒有,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能做什么呢,正教孩子認字."

  好在張二嫂也不識字,見著幾本書,也不知是什么書."認字是好事,幾個人神神迷迷的."

  梅蘭妮把食指放在嘴上,又指了指隔壁艙房.

  張二嫂做了個‘哦‘的口型,然后,用口型比劃,"我忘掉了."

  被張二嫂打斷了談話,沒再繼續(xù).

  到晚了,船停在了一個村落邊,梅蘭妮等輪流上岸梳洗了一番,又將那四耳罐洗了,盛了井水,秦煉在岸邊生起了遘火,將那水煮開.

  張二嫂見了,說,"想不到,你這大兒做這事利落的很."

  梅蘭妮心煩---什么事都要解釋.但面上還是微笑,用吳語軟軟地說,"我們從北地出來,一路上就用這法子煮水喝,都告訴我們,這路上再也不能喝生水,喝生水,保不齊小孩要

  生病.旅途上生病,真是件麻煩的事,荒郊野外的,煮點東西也不容易,好在這大兒,還能干,也是沒辦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張二嫂又贊了幾句.

  這晚在船艙里歇了,一夜無話,只是隔壁的呻吟,夜里格外響,直到五更才間斷了.

  由于,夜里沒睡好,梅蘭妮醒來時,天已大亮了.她慌忙將秦煉他們叫醒,幾個人輪流上岸,到井邊梳洗.回來的時候,梅朵上船時,沒踩穩(wěn),驚叫了一聲,人往下掉,幸好被秦煉拉住了.饒這樣,還把梅蘭妮嚇的心卜卜跳.

  這時,聽的隔壁艙里一個男人發(fā)聲了,"操那,吵什么,一幫死棺材,還讓不讓人歇息了,一晚沒睡,剛閉眼就讓你們吵醒,哎喲,哎喲,等老子好了,把你們?nèi)酉潞尤?"

  梅蘭妮一聽,火冒三丈,"啥人吵了,"這蘇白一出口,軟軟的,用來吵架不得力,過去上海人曾說‘寧聽蘇州人相罵,不聽寧波人白話‘.蘇州話太軟了,不利于吵架.

  這難不倒梅蘭妮,她改換了蘇北方言,"啥個人吵了?罵別人死棺材,也不看看你是個什么東西,說我們吵了你,你怎么不說你吵了我們一天一夜,想你生病,不和你計較,你倒好,順竿子往上爬.這船是我們先包的,為了照顧你,讓你來拼船,你倒成了燒香趕和尚了.不要面孔,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告訴你門都沒有!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垃圾癟三一個."辣塊媽媽的,還真當我們是軟柿子了.講到吵架,上海人老鬼了,過去居住條件差,鄰里間哪天不相罵上幾句,菜場里,公車上都是練架的好地方.

  梅蘭妮罵完,正等著對方發(fā)招,她好再接,對面反倒沒了聲息,梅蘭妮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梅朵對她做了個威武的手式.

  一時間,張家夫婦也聽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張二嫂面帶笑容的說,"梅姐姐,想不到你說我們揚州話也是頂呱呱的.早飯煮好了,吃過后,我們就趕路了."蘇北人都講自己的方言是揚州話.

  梅蘭妮心里氣還未消,一言不發(fā),帶著孩子坐在船尾,分了咸蛋,和著粥,吃了早飯.收拾了,進艙房.船也離了岸.

  過了一陣子,梅蘭妮低聲說,"今天我是否太沖動了?"

  齊逸仨比著V5的手式.

  秦煉小聲說,"我覺得沒什么.雖然,我們講低調(diào),也不是說,任誰都可以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我覺的這里的人還都是欺軟怕硬的,頂了他一下,定會老實些的.如果再敢囂張,我們一起對付他."

  梅朵說,"格人有些流氓腔,張嘴就是粗話,是不是,這些個苦力都是這德性."

  梅蘭妮說,"我還怕他流氓了,放眼中國,也就上海灘流氓最大,王金龍,杜月笙這些名號,七,八十年過去了,至今還家喻戶曉呢.流氓不是沒見識過."

  秦煉說,"這人哪里能算流氓,最多也就一小混混."

  秦煉沒說錯,傍晚停船造飯時,張二嫂叫住了梅蘭妮,親熱的說,"梅娘子,你的揚州話說得比我都道地,你從哪塊學的?"

  上海蘇北人多,小時候的同窗,總會有幾個蘇北人,學江北話是件好玩的事.幾乎班上同學人人會說.梅蘭妮當然不能告訴張二嫂這些,只能說,"我有一嬸嬸是揚州人,小時候常和她在一塊,所以學會了幾句."

  "你可知道,那艙房住的是常二爺,是漕幫海寧堂口的老七,和我家小叔交好.方才讓我和你賠禮,早上的事,原是他孟浪了.讓你大人大量,不用同他多計較呢."

  梅蘭妮講,"這事過去就過去了,鄰里之間難免有些磕碰."

  "正是這話呢.常二爺這人講義氣,路子寬,人倒是不壞的,就是生病生的心煩了,你也知道,大夫都不肯用藥了,...所以我們正趕著把他送到蘇州他大哥那里."

  梅蘭妮問,"到底是什么病啊?直聽得他沒日沒夜的叫喚."心想,是不是傳染病?

  張二嫂嘆了口氣,"是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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