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帆船行駛在江面上,開始的兩天,四名錦衣衛(wèi)極不適應(yīng),紛紛暈船吐了,到吃飯的時間,也吃不下東西,說不出的難受。
十三聲音有氣無力,抱怨道:“想不到坐船比練功還苦,此時的我,五臟六腑都像被打散了一樣?!?p> 老九沒有說話,老大韓少飛也沒有說什么,緊緊閉著牙關(guān),他害怕一開口,就又忍不住吐出來。
汪大海坐在船頭,哈哈大笑,口中吟道:“大風(fēng)起兮風(fēng)飛揚(yáng),乘風(fēng)破浪兮萬重山,狂風(fēng)巨浪兮我心所想?!?p> 十三聽了之后,哈哈大笑起來,呸了一聲,嘲笑道:“狗屁不通,狗屁不通,一個強(qiáng)盜竟然學(xué)人作詩,當(dāng)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可笑至極,可笑至極?!?p> “誰說老子是在作詩,老子是在嘲笑你們這群廢物,坐船都會暈,真是可笑至極,可笑至極?!?p> 汪大海學(xué)著十三的語氣,更加囂張跋扈的嘲笑著,老大和老九的臉色不變,斷臂十八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忽然靈機(jī)一動,盤膝而坐,運(yùn)起吐納之法。
見他這樣,啟發(fā)了其他三人,十三不再斗嘴,盤膝運(yùn)功調(diào)息,四人將體內(nèi)真氣運(yùn)行了一個小周天之后,頓覺神清氣爽,暈眩的感覺也消失了許多。
汪大海在他們運(yùn)功的時候,做到戚大姐身邊,看著她懷中的嬰孩,嘻嘻笑著問道:“看不出來,粗魯?shù)钠荽蠼?,還有細(xì)致的時候。”
戚大姐白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這孩子很可憐,剛一出生就失去了雙親,我心中也有愧疚,所以勢必要將他養(yǎng)大成人?!?p> 她這般說著,起身到船室取來一小碗米湯,一點(diǎn)一點(diǎn)喂養(yǎng)馮牧,她的兩個孩子見到這情景,也嚷著要吃東西。
汪大海從懷中摸出兩個豆沙包,淡淡說道:“今早在岸上買補(bǔ)給物品的時候,順便買的,拿去吃吧?!?p> 戚大姐面色大變,如臨大敵,見兩個孩子接過豆沙包,慌忙出聲喊道:“不許吃,還給他!”
兩個孩子被這樣一嚇,大哭起來,手中始終握著豆沙包,舍不得還回去。
汪大海哈哈一笑,看著戚大姐,搖了搖頭,說道:“怎么,你怕我下毒,老子雖然殺人無數(shù),卻不會殺手無寸鐵的婦孺,戚家娘子,你莫要太小看灑家?!?p> “小天,小運(yùn),你們不聽娘的話了嗎,不聽話,娘就不要你們了,把你們?nèi)舆M(jìn)江里喂魚?!?p> 面對戚大姐鐵青著臉,寒聲威脅,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立刻把手中的豆沙包還給汪大海,汪大海伸出雙手,直接將兩個豆沙包塞進(jìn)了兩個孩子口中。
戚大姐正要發(fā)作,汪大海搶先說道:“放心,這兩個孩子已經(jīng)是我兒子了,我可不會害他們。”
“真是不知羞恥,這世間還有到處認(rèn)兒子的人?”
汪大海哈哈笑著,說道:“老子收他們?yōu)榱x子,這事我說了算,你這個為娘的答不答應(yīng)都無所謂,反正這么定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江面上刮起狂風(fēng),船身開始搖晃,船家全心操作,調(diào)整龍骨,改變了帆船的氣流,所以雖然逆風(fēng),船依然在繼續(xù)前行。
狂風(fēng)之后,暴雨傾盆,船身更加劇烈的搖晃,四名錦衣衛(wèi)身子不穩(wěn),在船中東倒西歪,樣子有說不出的難受。
戚大姐緊緊抱著嬰孩馮牧,另一只手緊緊抓著木板,眼見兩個小孩子要被劇烈的搖晃刮倒,而一張桌子正向兩個孩子壓過來。
戚大姐下意識就要松開手去拯救兩個小孩,可是在她這個念頭產(chǎn)生時,汪大海已經(jīng)閃電般出手,將兩個孩子抱在了懷中。
四個錦衣衛(wèi)也各自抓著東西,穩(wěn)住了身形,他們苦苦憋著,不讓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嗙”的一聲,一個巨浪向這只破舊帆船打來,船家險(xiǎn)些被打入江中,他再次拉動帆布,穩(wěn)住船身。
“劈啦啦!”天空一聲巨響,回響在眾人耳中,嬰兒馮牧受不了這樣的巨響,嚇得大哭起來,兩個三歲孩童也同樣六神無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更大波濤洶涌而來,船家面對這滔天巨浪,突然在心中萌生一個念頭,在浪頭打來的時刻,就勢滾進(jìn)了江水之中。
他自小在江邊長大,水性自然很好,這是一個很好的機(jī)會,他有把握游到岸邊,然后回到自己家。
缺少了船家操控的帆船,在風(fēng)雨中劇烈的傾斜,不出片刻就會沉入江中,一眾人自然尸骨無存。
船家心中帶著負(fù)罪感,可是更加擔(dān)憂家里的妻兒老母,所以只回頭望了一眼將要傾斜沉沒的船,便向岸邊游去。
汪大海大罵,然后吼道:“你們四個廢物,看好女人孩子,那小老兒想逃走,老子去追回來,千萬給老子頂住了,別讓船沉了!”
汪大海吼完,雙手將兩個三歲孩童擲了出去,十三和老九眼明手快,飛身上去接住了孩子,十三下盤不穩(wěn),重重撞到了桌子上,頭破血流。
汪大海雖然不會撐船掌舵,可是游泳卻是一把好手,他剛扎進(jìn)江水中,就潛了下去,尋找船家的身影,看到一個模糊影子,箭一般游了上去。
眼見帆船就要傾斜,倒入江中,老大和十八再不顧三七二十一,一個閃身沖到了船頭,驚駭之下,胡亂拉動著帆布,在將要絕望的時刻,一道狂風(fēng)卻將帆船吹向另一個方向。
真是驚心動魄,可是船身又往另一個方向傾斜,該怎么穩(wěn)定船身,二人神情嚴(yán)峻,好似面對千軍萬馬。
“不管怎樣,十八,用力拉住帆布,盡量不要讓他傾斜?!崩洗箜n少飛大聲喊好,一個巨浪打過來,他卷入江水中,幸好他出手快,迅速甩出銀絲纏住桅桿,將自己拉了回去。
他吐出一口江水,大聲罵道:“船家忒不是人,竟然連嬰孩也不救,留他何用!”
他是真動了殺心,十八也在心中憤怒,要是他們挺不過去,一船人必然沉尸江中,而那個罪魁禍?zhǔn)状遥晒硭膊环胚^。
汪大海距離船家越來越近,一把匕首已經(jīng)從腰間拔了出來,船家看到身后殺氣騰騰的汪大海,哭著喊道:“饒命啊。”
汪大海投出手中的匕首,匕首刺進(jìn)船家左腿,船家身形一頓,汪大海上前抓住,急忙帶著他往回游。
“蒼天要是有眼的話,就讓他們挺過去,老子的未來可完全寄托在那孩子身上了?!彼谛闹羞@般禱告著,又在心中發(fā)誓,要是船真的沉了的話,他必然要讓這船家一家人陪葬!
人性是自私的,在這弱肉強(qiáng)食的江湖,孰是孰非,又怎么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