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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訓

新文試讀

祖訓 雨久花 3161 2010-11-08 15:46:41

    廖凈初醒了,是被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吵醒的。

  緩緩睜開眼睛,一束刺眼的陽光,又本能地閉緊了。奇怪,怎么沒有宿醉后那種劇烈的頭痛?

  適應(yīng)了一會兒,再次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恍若置身仙境般,廖凈初一時竟不知是夢是真。動了動身體,四肢傳來一陣疼痛,險些叫出來,廖凈初這才徹底清醒過來,這,絕不是夢。

  這是哪兒?

  迎面墻上一幅紅木框裝裱的水墨人物畫,廖凈初仔細看了半天,總算依據(jù)畫面連猜帶蒙認出了‘仕女圖’三個字,提拔和落款卻是再也認不出一個,那些字不是繁體,倒像是篆文之類,搖搖頭,眼睛又看向別處,靠墻紫檀木云龍紋的案上,設(shè)一個古樸精美的銅鏡,旁邊擺著個雕工精細的玉盒,案兩邊設(shè)兩把紫檀木圈椅,另配四個梅花圓杌,低矮的紫檀小幾上擺放著一把瑤琴,古香古色的,博物架上擺滿了玲瓏剔透的古玩,雖叫不上名字,但酷愛看央視“鑒寶”欄目的廖凈初,也知那些東西價值不菲,再摸摸身邊的珠簾翠帳,玉衾紗枕,都是上等的錦緞刺繡,那絕對是一個奢華……。

  看著屋里古香古色,鋪陳華麗的裝飾,聞著淡淡的幽香,即使再遲鈍,廖凈初也知道,她,穿越了。

  發(fā)財了!盡管置身于陌生環(huán)境,讓廖凈初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但看著屋內(nèi)價值連城的擺設(shè),仍然讓她掩飾不住的興奮。

  別人穿越不是一窮二白,便是身份低微,總之,是受盡欺凌,誰有她這般幸運,雖不知這具身體的身份,但看看自己柔弱無骨的芊芊玉手,絕對是沒做過粗活的,想來不是公主也是大戶千金了,以前過的絕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正想著,耳邊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貌似是這聲音把她吵醒的,仔細辨認之下,才發(fā)現(xiàn),那聲音是從用木板隔開的暖閣中傳來。

  盡管四肢疼的很,但廖凈初還是忍住了喊人的沖動,屏住呼吸,張著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她不是個善于打探小道消息的長舌的人,但置身于陌生的時空,陌生的環(huán)境,她必須抓緊一切了解這里的機會。

  畢竟,裝失憶并不是穿越人士百試不爽的法寶,以她的心性,她也不愿每天被人用憐憫同情的眼光瞧著,時不時來上一句,“別急,我們都理解,你總會想起來的……”。

  細聽之下,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快去,趁四奶奶沒醒,把這碗藥給她灌下去……”

  “張媽,這個……能行嗎,畢竟江公子救起四奶奶時說過,她只是嗆了水,沒什么事,很快就會醒的,這人都被救活了,再被毒死,一檢查準漏陷,奴婢死不足惜,只怕傳出去……”

  “你別竟瞎想,四奶奶畢竟是太太的親外甥女,太太也不舍得她死,更何況落雁湖的人都眼瞅著她被救活了,這是啞藥,太太是怕她醒了大鬧,這國公府就翻了天了……”

  “不過死了個陪嫁丫鬟,奴婢看四奶奶也是個知書達禮,溫柔賢淑的,不像是個潑辣的,怎么會大鬧起來,再說,四奶奶是欒城有名的才女,即使啞了,還會寫字,這事兒怎能包得住?”

  “主子的吩咐,不是我們操心的事兒,我們做奴才的,只有聽喝的份,想要活長些,就別碎嘴,以后這事兒都爛在肚子里,知道不,還不快去?!?p>  “這些奴婢都懂,只是,奴婢擔心……”

  “快去,再耽誤,四奶奶該醒了,不是被太太絆住,欒姨媽怕是早過來了?!?p>  嗆了水!難道自己剛剛落了水?

  怪不得渾身這么痛,四肢傳來的陣陣疼痛,讓廖凈初毫不懷疑她便是她們嘴里的那個四奶奶。

  自己的貼身丫鬟是怎么死的?難道是和她一起游湖失足落水?那身為她親姨媽的太太干嗎要毒啞她?

  不對,一定是她親眼瞧見自己的丫鬟被害了,太太怕她鬧才……

  只是,她們?yōu)槭裁匆α怂难绢^?

  短短幾句話,聽得廖凈初一個頭兩個大,如置身云里霧里,這些還好說,以后可以慢慢打聽出來,最重要的是,她馬上就會被毒啞,她必須先解決眼前的難題。

  怎么辦?

  心思電轉(zhuǎn)間,只聽門“吱”的一聲被推開,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廖凈初忙閉上了眼睛,絕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她醒了,偷聽了剛剛的話。

  “四奶奶,四奶奶……”

  柳兒端著一個銀質(zhì)的拖盤,上面放著兩個白玉碗,緩緩地來到床前,輕輕喚了兩聲,見廖凈初沒應(yīng)聲,暗出了口氣,把銀盤放在床頭的小幾上,上前來扶廖凈初。

  “四奶奶醒了嗎?”

  跟著進來的張媽問道。

  “還沒,奴婢正準備喂四奶奶喝藥”

  張媽上前幫柳兒將廖凈初扶起,在身后墊了個引枕,這才示意柳兒喂藥。

  感覺到藥碗遞到了嘴邊,廖凈初用力地咬著牙。

  “張媽,四奶奶牙齒咬得緊,奴婢喂不進去?!?p>  “昏迷的人都這樣,你用手掐著她的兩顎,嘴就張開了”

  感覺下顎一陣酸痛,廖凈初忍不住叫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對上四奶奶迷蒙的雙眼,猛把柳兒唬了一跳,“呀”的一聲,手里的藥險些潑出去,只見廖凈初張著大眼疑惑地問道:

  “你要做什么!”

  廖凈初本想能鎮(zhèn)住柳兒,剛看她端藥的手就在發(fā)抖,指甲發(fā)白,自己這一聲斷喝,說不定那藥就灑了,不想使出了吃奶的勁,發(fā)出的聲音竟像蚊子打了個噴嚏,那藥自然還好好的端在柳兒手里。

  心里一陣無力,廖凈初身子向后倚了倚,想盡力避開柳兒遞過來的藥。

  見柳兒驚得說不出話來,張媽接過去說道:

  “四奶奶醒了,太好了,四奶奶殉情,投了落雁湖,恰巧被江公子救起,撿回了一條命,按大夫的吩咐,奴才熬好了藥,正準備喂您,您就醒了,快,趁熱把藥喝了?!?p>  張媽說著,沖柳兒遞了個眼色,那柳兒也機靈,趁勢說道:

  “是啊,四奶奶,奴婢剛剛正發(fā)愁您昏迷不醒,無法用藥呢,還好,您就醒了,快趁熱把這藥喝了”

  自殺殉情!

  聽了這話,廖凈初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縞素,難道她剛死了老公,看看這身子,年齡也不大嗎,怎么竟是個寡婦!

  果真殉情,三尺白綾足已,干嗎偏偏眾目睽睽之下投湖,不是說這古代都是庭院深深嗎,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少奶奶,怎么就能跑到外面去游湖,還遇到了什么江公子、許公子的?

  尤其現(xiàn)在剛死了老公,不用守靈嗎,還有閑心游玩?

  聽了張媽的話,廖凈初總覺的哪不對,看著眼前這碗黑糊糊的湯藥,不覺打了個寒戰(zhàn),眉頭緊皺。見她如此,張媽勸道:

  “四奶奶是嫌這藥苦?這不,早給您預(yù)備了糖水,四奶奶也知,這良藥苦口利于病……”

  見她還是搖頭,張媽繼續(xù)說道:

  “四爺剛走,四奶奶悲傷過度,又浸了水,寒邪已經(jīng)入了體,大夫說了,如不及早醫(yī)治,會落下病根的,四奶奶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千萬別想不開。”

  張媽說著,警覺地看了門口一眼,抬頭沖柳兒說道:

  “四奶奶既然醒了,柳兒先伺候著用藥,我這就去回了太太,想是太太和欒姨媽都急了”

  瞥見張媽遞過來的眼神,柳兒臉色一陣蒼白,見張媽匆匆地走了,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不理廖凈初一直搖頭,端著藥,硬送到了嘴邊,她必須盡快地把這藥灌下去,否則被人撞見四奶奶醒了,已經(jīng)能說話了,是喝了藥變啞的,那她第一個拖脫不了干系,太太是絕不會替她背黑鍋的。

  她死不足惜,她的父母可都在這府里為奴,在也是一家子的命??!

  見柳兒用強,廖凈初身子一震,想抬手將藥碗打翻,動了動,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

  怎么辦,直接說出自己知道在藥里有毒,不喝?

  看這架勢,怕是柳兒更會狗急跳墻,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毒啞,讓自己閉嘴,就像那些綁架勒索者一樣,一旦知道人質(zhì)認識他,往往都會撕票,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了。

  看著柳兒紅腫的雙眼,想是那個四爺剛死,她心里難過哭的,一看也是個忠心的奴才,自己能不能以主子的身份嚇嚇她?

  一念至此,凈初隨即搖搖頭,眼見她醒了,柳兒還硬灌她藥,不怕自己發(fā)現(xiàn)是被毒啞的,顯而易見,這府里,太太的命令是至高無上的。

  太太明知自己會寫字,即使毒啞了,也隱瞞不住事實,還堅持這么做,一定是想先應(yīng)付了眼前,等欒姨媽也就是她母親走了,還有更厲害的后招對付自己,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說話,至于什么事,她還真不知道,這可真夠冤枉的。

  告訴柳兒自己失憶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喝這藥,那柳兒會問,你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不喝這藥?這藥里有毒嗎?是不是知道這藥有問題,才裝失憶的。

  明明是事實,但因為說的時機不對,柳兒信了才怪!

  眼見著藥已經(jīng)堵在了嘴邊,自己卻無力反抗,雖然知道緊閉嘴巴,也堅持不了多久,但廖凈初還是堅持著咬緊牙不喝那藥,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一晃功夫,廖凈初已出了一身透汗,再世為人的第一天,便嘗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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