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來到大長公主的別院,上次守門那個將士居然一眼就認出了我??墒撬艺f,蘇公子已經(jīng)很久沒來別院了!
我當(dāng)下沒由來的一股火氣險些噴出來!很久沒來了?!難道真的是他殺了我?guī)煾?,然后逃跑了!?我做了個深呼吸,問道:“你知道除了這里,還有哪兒的千日紅開的最多嗎?”
將士很迷茫:“何為千日紅?”
“就是這園里那一大片紫紅色的,球狀的,可以開很久的花兒。”
“哦!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花是公主在踏青的時候看到的,便命人把它移植過來了?!?p> “在哪移植的?”
“大概是林清小塘附近吧!”
謝過那將士之后我馬不停蹄地趕到林清小塘,果然遠遠地便可以看到那些大紅大紫的千日紅繞著一口清幽的水塘密密麻麻地開著。我沿著千日紅向外延伸的軌跡一直走下去,環(huán)境幽幽轉(zhuǎn)靜,躍然而出的竟是一大片青翠的竹子。曲徑蜿蜒,石板青灰,晶瑩剔透的露珠輕輕地壓著嫩綠色的草葉,當(dāng)腳步行至數(shù)十米,我才恍然發(fā)現(xiàn)裙角和布鞋都被弄濕了,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上來。我抬起頭,看到前路云霧渺茫,竹影婆娑,陽光溫暖地投射著寂靜的塵埃,倏地,耳邊傳來飛鳥高亢的一聲鳴叫,不知怎么的,我腦海里就突然想起了兩個字——仙境。
且行且看,我大腦一團漿糊地走了很長一段路,回過頭去看,身后只有一條消失在茫茫竹海里的小路,仿佛在告訴我,你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永遠也無法回頭了……我用力地甩甩眼睛,然后在轉(zhuǎn)過身,忽然就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座精致的小竹屋,而竹屋前的空地上,正忘我地舞劍的人不是蘇硯是誰?!
我雙手叉腰氣呼呼地大吼一聲:“蘇硯!”
蘇硯沒有停下來,一招橫掃落葉把地上的竹葉全都掃了起來,頓時漫天的竹葉在空中碎成小片兒,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飄灑開來。
可惡!附庸風(fēng)雅神馬的很礙眼有木有!
我跑過去揮開遮天蔽日的竹葉,頓時一陣劍氣掃過來,我一時無法抵擋,砰的被揮出三米遠的地方重重地砸在地上,倒霉的是屁股正好坐在新長的竹筍上!劇痛傳來,我雙眼一黑,險些暈厥過去,然后我用手一摸,發(fā)現(xiàn)居然流了好多血!我不禁咆哮出聲:“蘇硯你這個混蛋!?。 ?p> 淡定地收了劍,蘇硯面無表情地走過來,然后很吐血地告訴我:“很多時候,疼痛可以讓人冷靜?!?p> “靜你妹啊!呀喲——痛死了!??!”
他皺了皺眉,但卻沒說話。
“你不會拉我一把???!”我無語。
他沒有一點要扶我的意思,還很無恥地說:“男女授受不親?!?p> “蘇硯你怎么不去死呢不去死呢不去死!你把老娘全身上下都看光你在這里假惺惺說你妹的男女授受不親?。『?!我要瘋了!”
他抱著手站在那里,眼里的陰霾終于一點點地散出來,諷刺道:“我可不想扶你一下你明天早上起來就沒屁股了然后又找我算賬?!?p> 我愣了一下,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蘇硯你去死!”
他真的沒伸手扶我,轉(zhuǎn)身就走向小茅屋了。
“好樣的!”就算你在氣我懷疑你是兇手你也不用這么摧殘我吧???真是差勁透了!
摔得不輕,再摸過去的時候一個手掌都是血,我?guī)缀跻獣灹?,這屁股開花神馬的不是一般的痛?。∥乙蝗骋还盏剡M了屋子,看到蘇硯坐在那里對著一個碗發(fā)呆,我定眼一看,這碗不正是陳皇后給我的那只?!
我沖過去拿起那只碗,高高舉起,然后砰的一聲狠狠地將它摔個七八爛。
蘇硯抬起頭無聲地看著我,總是堅毅卓絕的雙眼此刻竟有些看不透的茫然。
我垂著眼,冷靜道:“碗不是你的,與你無關(guān)?!?p> 他淡漠地說:“你不過是懼怕我的實力罷了?!?p> 我怒極反笑,高聲道:“好,我怕你行了吧!蘇大爺!蘇大仙!真尼瑪?shù)幕逇?,早知道就不來了!神仙了不起??!神仙就可以無視別人的心意臆斷別人的思想??!神仙就可以為所欲為把人當(dāng)猴子一樣拋來耍去??!我呸!你TM真是個神仙你痛快點告訴我我?guī)煾凳窃趺此赖陌?!?p> 我說的太激動,一口唾沫沒忍住飛到了他臉上……
蘇硯驚呆了,竟然連嘴巴都微微張開。
看著他臉上慢慢往下滑的唾沫,我訕訕地轉(zhuǎn)過臉,四下張望,瞅見一個小門,沒等他開口便用咆哮式的語氣繼續(xù)吼道:“我進去療傷,你敢進來我咒你死全家!”
大力地把小竹門摔上,沒想到那門一點也不經(jīng)摔,一下子就啪的倒地散架了。我保持著摔門的首飾,滿臉黑線。
“我出去一下?!碧K硯說著起身走了,還順手帶上門。
“呼……”屋子里只剩下我一個,看著地上的散架的竹門和破碎的瓷碗,屁股上傳來火辣辣地疼痛,我的眼淚沒由來的就滾了出來,可我卻突然笑了,因為我已經(jīng)感覺胸口那團郁氣被我狠狠地趕了出來。
果然,把痛苦和委屈悶在心里不是我作風(fēng),如果疼痛,那就哭出來,我不管會不會被人笑話;如果苦澀,那就吼出來,我也不管會不會把人都嚇跑;大不了,等姐爽了,再重新開始。生活如此,我朝不保夕,我為什么要給自己那么多枷鎖和負擔(dān),憂傷神馬的統(tǒng)統(tǒng)都去死!
我脫掉外衣和中裙,用白布擦了擦屁股上的血,然后趴到床上,摸出蓮華針咬著牙扎進肉里,有點痛,但針效很快發(fā)揮出來,我靜下心,緩緩地疏導(dǎo)精力。沒過多久,血止住了,疼痛感也消失了。我拔出針,枕著手疲憊地閉上眼睛。
我在床上趴了一天,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我穿好衣服打開門。
蘇硯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一塊青色的玉佩。
我走過去,心情不復(fù)來時的激動,悶聲道:“你真的沒有殺我?guī)煾祮???p> 他無所謂地玩著玉流蘇,道:“不管我說什么你都還是要懷疑我,何必白費唇舌?!?p> “那個宮女已經(jīng)死了?!?p> “與我無關(guān)。”
“你要是個仙,你就證明你沒有殺我?guī)煾?!?p> “我為何要證明?!?p> 我頓時啞口無言。是啊,我們之間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我們只不過是半路認識的陌生人,我們來自不同的時空,有自己的世界,我們甚至連點頭之交的友好情誼都沒有,他憑什么要顧慮我的安危與憂思,憑什么要去證明他有沒有做過什么……
我沮喪地聳拉著腦袋,低聲道:“難道你從來都不把我當(dāng)朋友嗎?”雖然我總是很狗腿地去求他,又總是在背地里鄙視他,但是我們之間也曾經(jīng)有過過命之恩,不是嗎?
蘇硯笑了笑,說:“在修仙界,沒有朋友一詞?!?p> “去你的修仙!姐不修了!”
他臉色一沉,看著我道:“你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不要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p> 我翹著嘴,賭氣把《驚晨》扔到他身上:“還給你,非親非故,我受不起!”
“你夠了,任性也要有個度。想跟你師傅一樣不明不白地死掉你現(xiàn)在就可以在這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他冷冷地把書甩到我懷里,渾身散發(fā)著‘你敢說個不字就把你活埋’的陰沉之氣。
“……”我的氣焰頓時被澆滅,但又心存不甘,一眼到那個溫潤的玉佩,我奪過來說道:“那你把這個給我?!?p> “……”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蘇硯打擊我:“這個玉是會認主的,你拿了也沒用?!?p> “狗眼看人低!”
“不信你試試,你若能掛到脖子上不被它勒死,我便送給你。”
“哈!少忽悠我!”勒死你妹!當(dāng)我還是剛來時候那個蠢斃的豬頭讓你隨意忽悠啊!我不信邪地把玉佩掛到脖子上,然后三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也過去了,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蘇硯坐在對面,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看。
我第一次當(dāng)著他的面趾高氣揚地豎起中指,鄙視道:“蘇硯,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了!”
蘇硯的臉色難看至極。
我得意地摸摸脖子上的寶貝,心道這玩意肯定很了不得吧,看蘇硯的神情就知道。爽??!尼瑪?shù)乃噶耍?p> “我走了,你保重吧!”我起身,握著拳頭咬牙道:“不管你有沒有殺我?guī)煾?,總有一天我變強了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我一定讓殺我?guī)煾档娜烁冻龃鷥r!”
他有些恍然:“你要回去了?”
“恩。最后還是要謝謝你的書,我會好好修煉的?!比绻查_師傅的事不談的話,我救他一命,他送我一本書,其實我們誰也不欠誰了吧?
這時,蘇硯卻說:“我跟你回去?!?p> “納尼!?”我沒聽錯?!
蘇硯再次重復(fù)道:“我跟你去你的世界?!?p> “你你……開玩笑吧?”我驚悚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想看看沒有帝王,沒有農(nóng)奴,沒有兵荒馬亂,人人平等的世界,這個理由夠么?”
“呃……”我頭大了。“那你在這里的任務(wù)……”
“已經(jīng)完成了?!?p> “呃……如果你過去,我可沒辦法再送你回來??!這是單程的不是往返,慎重啊親!”我在心里計較著,帶這尊大仙回去也不是什么問題,問題在于回去之后把他丟哪里去?
他不以為意:“我可以往返任意記錄過跳躍點的空間。”
這么牛X?。∥以谛睦飪?nèi)牛滿面道,其實蘇哥你是神吧?是真正的大神吧?!都可以上天入地來去自如了尼瑪?shù)倪€是個半仙嗎?!男頻小說的男主角都木有你這么吊??!
見我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爭中,蘇大爺忽然涼涼道:“你不是還在懷疑我是殺你師傅的兇手嗎?把我?guī)е?,不正好可以就近觀察和監(jiān)視?”
我雙眼一亮:“你說得對!”到時候把蘇硯丟給楊經(jīng)理,我算是有交代了!而且我自己查不出什么,但是楊經(jīng)理不一樣啊,他是妖精啊,他總能夠得上跟蘇硯作對了吧!
蘇硯被這四個字黑了半邊臉。
我態(tài)度立馬轉(zhuǎn)變,抓著他的手就往外拖,生怕他要反悔:“走,現(xiàn)在馬上回去!”
蘇硯無語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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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霜很希望自己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