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菱看著天仙走上樓梯,消失在二樓的一間雅間內(nèi)。
“怎么,趙公子打算就這么站在門口?”
身后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響起,亦菱回頭,見是言熙明。
言熙明亦著一身白衣,衣邊和袖口處一寸寬的地方依稀可見用銀線繡出的紛繁復(fù)雜的花紋,腰間掛著一塊玉佩,玉帶束發(fā),手中一柄折扇,扇柄上掛著一塊玉墜,周身無一點官場的污濁之氣,倒像是一位玉樹臨風(fēng)的大家公子。
亦菱淡淡地道:“在等言公子一同進去?!?p> “哦?”言熙明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亦菱。
忽略言熙明略顯夸張的表情,亦菱走進醉月樓。言熙明也緊隨其后,兩人在一樓大廳靠近窗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下。亦菱看到言熙明有意無意地向天仙走進的雅間瞟了一眼。
果然,言熙明是跟蹤天仙來的。
在和天仙一同向醉月樓走的時候,亦菱就敏感地察覺到有人跟在他們身后,而在那之前,亦菱并沒有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再加上言熙明看似無意的舉動,亦菱便肯定了一件事,言熙明是在跟蹤天仙。
兩人各懷心事,有一搭沒一搭地正聊著,亦菱看到一個十分眼熟的身影向醉月樓這邊踱步而來,玉冠紫衫,鳳眼輕挑,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漫不經(jīng)心地在街市上踱著步,手中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真真是十足的風(fēng)流做派,惹得路上的女子皆含羞而視。正是那位九王爺。
亦菱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惡寒,頓時覺得周圍的空氣都不再清爽了。于是決定“走為上策”。
“言公子,我忽然想起還有件事要去處理,先失陪了?!?p> 言熙明微笑不語,用那雙明凈若琉璃的眸子望著亦菱,輕輕地點了點頭。
亦菱迅速地沖出醉月樓,靈活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皇甫祾走進醉月樓的一剎那,亦菱回頭,恰好看到依舊坐在窗邊的言熙明不露聲色地將她方才用過的茶杯扣回到杯盤之中。
亦菱并沒有回將軍府,出于對天仙本身的好奇,以及對言熙明跟蹤天仙的緣由的好奇,她繞過了街角,拐進了小巷,來到醉月樓的后院,四下無人,一片寂靜。亦菱足尖點地,輕松地躍過圍墻,攀在醉月樓二樓的一扇窗戶邊。如果沒記錯,這就是天仙走進的雅間的窗戶了。亦菱暗自道,而后收斂氣息,把耳朵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雅間的窗戶緊閉著,但并不影響亦菱竊聽屋內(nèi)的談話,亦菱自小習(xí)武,聽力自然超過常人。
“這次的事,容公子功不可沒啊?!币晃荒凶拥穆曇繇懫?。
“王爺過獎了?!笔翘煜傻穆曇?。原來天仙姓容。
被天仙稱作王爺?shù)娜诵α藘陕?,笑聲中透出一絲得意,“不過話說回來,居然是拂衣樓的‘招魂’,實在讓人意外,拂衣樓一向不問世事,容公子竟有如此本事,本王佩服至極啊?!?p> 聽見“招魂”二字,亦菱豎起了耳朵。
“不過是一位舊識?!比莨诱f道,“皇上接下來還有什么打算嗎?”
沒有把“招魂”的話題繼續(xù)下去,亦菱很失望。
“在大會之前,除了那件事,暫時沒有其他計劃了,那件事……”
“咯吱——!”或許是亦菱扒得太用力,窗戶不爭氣地響了一聲。
“什么人?”那位王爺怒喝一聲。
聽到向窗戶這邊疾走而來的腳步聲,亦菱想也沒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推開旁邊的窗戶,跳了進去,然后迅速關(guān)上窗子,整個過程中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身手靈活輕盈,沒有弄出多大的響動。緊接著亦菱就聽到旁邊房間窗子猛然打開的聲音,然后不禁在內(nèi)心感嘆,在濯玉宮七年的苦功沒白下。
稍稍松了口氣,抬眼卻看到一人,坐在雕著蘭蝶的梨木桌邊。
又是一位年輕的公子,容貌極佳,溫潤如玉。亦菱對上他那雙美麗至極的眼睛,此時那眼中竟帶著一絲驚愕與疑惑。
“公子?”似是聽到屋內(nèi)的響動,侍從隔著屏風(fēng)試探性地問道。
“無事。”他輕聲道,聲音若林間清泉潺潺流動,輕靈動聽,他的視線仍落在亦菱身上,眼中的驚愕與疑惑已經(jīng)不見,目光寧靜淡然,美眸若湖泊般沉靜。
“啪!”隔壁雅間的窗子關(guān)上了。
“奇怪,竟然什么也沒有。”那王爺說道。
“或許是風(fēng)吹的?!比莨诱f道。
亦菱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里能隱約地聽到隔壁的談話,竟然比在外面聽要清楚一些。
似乎是察覺到亦菱的驚訝,如玉公子不由地笑了。
看到那俊美無比的笑容,亦菱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這位公子也在偷聽隔壁的談話?
“是王爺太緊張了,”容公子笑道,“對了,這一次的大會定在了什么時候?”
“五月初十?!蓖鯛?shù)?,“這次夏國的女帝也要來?!?p> 聽及此,如玉公子眼中笑意加深。
亦菱覺得自己還是速速離開為妙,便拱手對如玉公子行了個禮,算是謝謝他剛才的掩護,如玉公子也笑著點了點頭作為回應(yīng)。
亦菱回身,輕輕地打開窗子,翻身躍出,一只手扒住窗沿,另一只手又小心地將窗子關(guān)上,生怕弄出一點動靜,關(guān)上窗子的瞬間,亦菱看到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如玉公子的身上,光華顫動,流光溢彩,迷離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而他臉上淺淺的笑容,恰如江南三月的陽光般溫暖。
關(guān)上窗子,亦菱輕輕地躍入后院的草叢中,然后施展輕功,離開了醉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