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已被發(fā)現(xiàn),皇甫祾無奈地笑了,他一抬手,那些攔住亦菱去路的黑衣人便齊齊閃到一邊。
他們果然是暗衛(wèi)!亦菱心中暗道。五國盟會之時,自己幫五姐把信交給二姐,那時二姐說她和五姐都發(fā)覺寧國內(nèi)有一股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后來三哥皇甫祉又把他母妃寫給濯玉宮宮主的信交給了自己,她便打開看了,那信中說得即是寧莊帝手中的另一股暗中的勢力——暗衛(wèi)。書信中所描述的暗衛(wèi)正是戴著銀面具的黑衣人。如今看來,他們果真是暗衛(wèi)沒錯,這也就是說當(dāng)年莊帝把暗衛(wèi)這一勢力交與了皇甫祾。難道當(dāng)年……?想到這里,亦菱不禁身形一滯。
幾個月前,在大哥府上,闖入信步園的那些黑衣人應(yīng)該就是暗衛(wèi)了。而那幾個被自己追丟的,應(yīng)該就是他們無疑了。當(dāng)初那個站在信步園西廂房上望著她的清冷的身影,應(yīng)該就是言熙明了。
亦菱面無表情地走到三人面前,笑了,“怎么,皇上,言相,余隊長,總是對將軍府情有獨(dú)鐘?上次大駕光臨了岳將軍府,今晚又大駕光臨寒舍?!?p> 皇甫祾微微一笑,眼中卻閃著精明的光,“你,是如何知道暗衛(wèi)的?”
亦菱直視著皇甫祾的鳳眼,忽然記起了五國盟會的第一個晚上,兩人在回將軍府的路上他說過的話。
……戰(zhàn)爭,很有意思么……
……嗯?……
……戰(zhàn)場,很有吸引力么……
……吸引力?……
……對趙將軍來說,戰(zhàn)場,很有吸引力么……
……吸引?談不上。只不過是一時的事,也許不久以后就會離開了……
……離開?你要去哪里?……
……哦,我的意思是離開戰(zhàn)場,不再當(dāng)將軍……
……也好,一個女孩子不應(yīng)該總是呆在那種充滿血腥的地方……
……那如果過一段時間寧國又會有戰(zhàn)事呢?你還會上戰(zhàn)場么……
……過一段時間?……
……哦,我是說如果……
對,記得那時,皇甫祾說這句話時,別開了眼,顯得有些不自然。這么說,可能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大哥岳悠然、二哥趙子安、三哥皇甫祉,還有皇甫祾和言熙明他們設(shè)計好的
如果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皇甫祎豈不是……?亦菱心中不由地一驚。
“暗衛(wèi),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皇甫祾見亦菱并未回答,追問道。
亦菱收回思緒,繼續(xù)直視皇甫祾的雙眼,“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亦菱又向前一步,貼近皇甫祾,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睿王現(xiàn)下正在商都,與平南王在一處?!?p> 聞言,皇甫祾身形一滯。
亦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繼續(x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他們似乎決議先聯(lián)手扳倒太子,讓平南王順利繼位,然后再回來找你……”
皇甫祾臉色微微有些凝重。
亦菱笑得愈加燦爛,“皇上現(xiàn)在似乎應(yīng)當(dāng)把重心放在你的那位三皇兄身上,而不是放在元帝身上?!?p> 皇甫祾直視著亦菱,目光灼灼,似乎是要透過她的雙眼,看透她的內(nèi)心。
可是亦菱卻適時地垂下了雙眼,轉(zhuǎn)而又對言熙明笑道:“言相也真是,都來貴府了,也不說請我喝杯茶。不過,看在你公務(wù)繁忙,日理萬機(jī)的份兒上,就姑且原諒你這一回了,下不為例哦?!币嗔夤室獍选肮珓?wù)繁忙,日理萬機(jī)”幾個字咬得很重,言熙明望著亦菱,明凈若琉璃般的雙眸中,又是無辜,又是無奈。
亦菱又轉(zhuǎn)而對余昕笑道:“上一次余隊長光臨信步園,沒能請您喝杯茶,這一次又是初次光臨寒舍,又沒能請您喝杯茶,實(shí)在慚愧,來日一定補(bǔ)上?!?p> 余昕不自然地笑了笑。
亦菱又畢恭畢敬地對皇甫祾拱手行禮道:“皇上,末將今日剛歸府,府上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末將就先告退了?!闭f完不等皇甫祾允諾,就雙足點(diǎn)地,施展輕功,閃身離開了。
亦菱并不是找借口告退,而是她府上的的確確有事要處理。那個安靜從容,清俊溫和,如蓮花一般的男子,此刻正在她府上。想起那個孤寂而清冷的身影,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去,卻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急切心情背后的原因。
將軍府。
梧桐院。
亦菱落入院中,顧不上理會那些身著將軍府侍衛(wèi)衣服,暗中守著梧桐院的玄衛(wèi),徑直走進(jìn)了正房內(nèi)。
東屋床榻上,一個氣質(zhì)清華,卻又孤寂清冷的身影輕靠在軟墊上,窗外明亮的月色映照著他那精致的面容,那臉色竟是那樣的蒼白。聽到有人進(jìn)來,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臉來,將視線移到亦菱身上,那雙眸竟是那樣的清明澄澈。他淺淺一笑。
亦菱心中沒來由地一動,她慌忙別開眼,看著站在一邊的那個天牢的小獄卒,小獄卒已換上了一身將軍府家丁的衣服。
“將、將軍?!备惺艿揭嗔夂鋈晦D(zhuǎn)過來的視線,那小獄卒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自打亦菱走進(jìn)屋內(nèi),他就一臉緊張和恐慌,仿佛亦菱是什么血口大張的猛獸,下一秒就要把他和他尊敬的元帝一并吃掉一樣。
“你叫什么名字?”亦菱問道。
“回、回將軍,小、小的張設(shè)?!毙—z卒慌忙道。
“咳咳……”皇甫祎忽然又劇烈地咳起來。
亦菱連忙走到榻邊坐下,輕輕地?fù)嶂谋?。許久,皇甫祎才漸漸地止住咳。亦菱望著月光下他愈加蒼白的面容,蹙起了眉,他的病似乎更嚴(yán)重了。
亦菱對小獄卒張設(shè)怒道:“我不是已經(jīng)讓你們頭兒去給他找了個郎中么?怎么不見好?”
張設(shè)聞言慌忙解釋道:“回、回將軍,我、我們頭兒確實(shí)吩咐過小的去找個郎中,小的也找了,郎中也開了藥方,小的也給皇……公子煎好了,可是,可是公子就是不喝??!小的如何勸也不管用??!”
亦菱把視線移到皇甫祎身上,皇甫祎也看著亦菱,輕聲道:“有毒?!?p> 亦菱聞言“唰”地一下把目光移到張設(shè)身上。
張設(shè)嚇得差點(diǎn)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將軍,不、不、不是小的呀!”
皇甫祎好聽的聲音響起,“是藥方本身的問題?!?p> “你找的什么破郎中!”亦菱大怒,對張設(shè)吼道,聲音不由地提高了八度。
“莫要怪他……”皇甫祎說完,忍不住又咳了起來,他以手掩口,再移開時,手心赫然綻開一抹艷紅。
亦菱大驚,忙對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道:“快去把沈公子請來!”
沈彥真來的時候,亦菱已經(jīng)扶著皇甫祎在床榻上躺好,并且放下了床榻邊的紗幔,只讓皇甫祎伸出一只手來。
沈彥真為皇甫祎診了診脈,亦菱緊盯著沈彥真的面容,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片刻后,沈彥真蹙起了眉。
亦菱心中一沉,“怎么樣?”
沈彥真抬眼看著亦菱,面色有些凝重,“我們到外面說?!?p> 亦菱隨沈彥真走出了臥房,反手關(guān)上了屋門,焦急地走到沈彥真身邊問道:“他怎么樣?”
沈彥真轉(zhuǎn)身看著亦菱,低聲道:“里面的那位莫不就是元……?”
“是?!币嗔恻c(diǎn)頭。
沈彥真輕嘆口氣,沉聲道:“他的病有些時日了,如果用藥不慎,恐怕會很危險,最好是請從前常為他診病的了解他常用什么藥的太醫(yī)來,這樣比較保險。”
亦菱聞言蹙起眉,“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一時半會兒也請不來宮中的太醫(yī)?!?p> 沈彥真道:“那我先開一個溫和的藥方,讓他服了,緩一緩,或許會好些?!?p> 亦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的光芒,“那最好不過了?!?p> 沈彥真寫了方子,抓了藥,亦菱親自煎好了,端到了梧桐院。
層層紗幔后,是那臥榻上抱被而坐的身影,明亮皎潔的月光下,那身影竟美麗得那么凄涼,那么孤寂。
見亦菱端著藥走進(jìn)來,張設(shè)忙上前為亦菱撩開紗幔,亦菱走到紗幔后,來到臥榻邊,把手中的托盤輕輕放在臥榻邊的方幾上。
張設(shè)悄悄地走了出去,掩上了門。
屋內(nèi)只余兩人。
亦菱輕輕地撩開臥榻邊的紗幔,在榻邊坐下。
皇甫祎轉(zhuǎn)過臉來望著亦菱,幾案上跳躍的昏黃燭火將他憔悴的病容映得愈加蒼白。
亦菱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便伸手端過托盤上的藥碗,輕聲道:“該喝藥了?!?p> 皇甫祎淺笑著,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沒用的。”那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虛弱和疲憊。
亦菱心中微微一顫,不解地看著他。
皇甫祎攤開手掌,露出他方才一直攥在手中的一方絲絹,素白的絲絹上滿是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鮮血,紅的那么觸目驚心。
亦菱身形一顫。
“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被矢Φt淺笑道,那笑容中竟透著些許無奈,悲傷和凄涼。
亦菱聽到這話,不知怎么的,竟簌簌地落下淚來。
皇甫祎看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想用那修長蒼白的手指為亦菱拭去眼淚。亦菱卻驀地別開頭,皇甫祎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無奈地淺淺一笑,緩緩放下手,輕聲道:“不要哭,好么?”他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卻是那樣的低柔好聽。
亦菱不禁隔著淚眼看了他一眼,卻看到在屋內(nèi)昏黃燈火和窗外皎皎月光的交相映照下,他那精致如畫的面容蒼白的近乎透明,好像隨時會從她面前消失一樣。亦菱不敢再看,她垂下眼,眼淚簌簌而落,“啪嗒啪嗒”地落入藥碗中。亦菱把藥碗強(qiáng)行塞入皇甫祎手中,抽噎著,多少還帶著些怒氣道:“喝、喝藥!”
皇甫祎溫柔地看著亦菱,“那我把藥喝了,你不哭了,好不好?”說完,他一手拿起藥碗,微微仰頭,將藥碗中濃黑的藥一飲而盡,然后輕輕放回托盤上,許是方才喝藥喝得有些急,他又忍不住輕咳出聲。
聽到他輕咳著卻刻意想要忍住的聲音,亦菱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聲。
“怎……怎么了?”皇甫祎的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亦菱雙手掩面,身體因哭泣而不住地顫抖著。
皇甫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
亦菱靠在他的懷里,卻哭得更兇了。
許久,皇甫祎悠悠長嘆:“我要怎樣,你才能不哭呢?”
那聲音低柔好聽,亦菱身體不禁一震,她仰起臉,淚眼朦朧,“還我大哥……還、還我二哥?!?p> 皇甫祎眼中一痛,“他們已經(jīng)離世,縱使我有回天之力也不能讓他們活過來,我的命就在這里,姑娘要拿,盡管拿去便是?!?p> 亦菱又將頭靠回皇甫祎的胸膛,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身,抽泣著道:“我、我才不要你的命呢!我不許、不許你死!”
皇甫祎淺淺一笑,“好,我不死?!?p> 亦菱聽到皇甫祎的話,莫名地安下心來。
皇甫祎擁著亦菱,輕聲道:“你大哥、二哥的離世,我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既然你這么想讓他們回來,不如就讓我來做你大哥,做你二哥好了。”
亦菱抬眼望著他。月光透著窗欞靜靜地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上,他如畫的眉眼是那樣的溫和,那樣的輕柔。
“好么?”他低柔的聲音輕輕響起。
亦菱像被蠱惑了一樣,不知不覺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又是淺淺一笑。
兩人就這樣相互擁著,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一切安靜的就像時間都靜止了一樣
忽然一陣風(fēng)從窗外吹入,帶著秋意。
亦菱感到一陣寒意傳遍全身,她不禁一顫。
皇甫祎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不知是那一陣?yán)滹L(fēng),還是皇甫祎因咳嗽而微微震動的胸膛,讓亦菱突然清醒過來。她驚跳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天??!她到底在做什么?!他病得這么重,怎么經(jīng)得起這樣的折騰呢?
看到亦菱突然起身離開他的懷抱,皇甫祎不禁擔(dān)憂地問道:“怎么了?”
亦菱連忙伸手關(guān)上窗子,“已經(jīng)入秋了,天氣越來越?jīng)隽?,就不要總開著窗戶了?!?p> 皇甫祎淺笑道:“好?!?p> “已經(jīng)很晚了,趕快歇息吧。休息好了,病才能好得快。”亦菱又道。她扶著皇甫祎在臥榻上躺好,又給他蓋好被子,“睡覺的時候要蓋好被子,不然會受涼的?!?p> 皇甫祎依舊淺笑,“好?!?p> “快睡吧?!币嗔馕⑿Φ?。
“好。”皇甫祎淺笑著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祎微微側(cè)過頭,均勻地呼吸著,已經(jīng)入睡。
亦菱仍坐在榻邊,靜靜地望著他的睡顏。
睡著的皇甫祎如畫的眉宇中竟透出無盡的孤寂,一種無法言說的,無盡的孤寂。
亦菱不禁又落下淚來,她連忙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好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好讓他明白他已不再那樣孤寂,可是他病得那樣重,要她怎樣和盤托出呢?要她如何說出自己已經(jīng)都知道了呢?
睡夢中的皇甫祎似是感覺到了什么,微微蹙起眉。
亦菱見狀,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待確定他依舊在沉睡后,她緩緩起身,輕輕放下臥榻邊的紗幔,輕輕端起放著空藥碗的托盤,走了幾步,輕輕放下外圍的紗幔,又看了一眼層層紗幔后那個孤寂的身影,而后輕輕地走出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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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安閣。
亦菱靜靜地坐在書桌旁。
忽然,一個黑影閃身進(jìn)入屋內(nèi)。
“宮主?!?p> “查清楚了么?”亦菱沉聲問。
“回宮主,清楚了?!迸庸Ь吹氐?,“陳太尉的確是咬舌自盡,那日刺殺昭帝的人武術(shù)套路雖與玄衛(wèi)有些相似,但并非是從前追隨元帝的玄衛(wèi),而是假扮成玄衛(wèi)的睿王的人?!?p> “該死的皇甫禛!唯恐天下不亂!”亦菱低聲咒罵道。
“還有,寧國與巫里一戰(zhàn)時,巫里的主帥鄭青,表面上是云國太子的門客,他的真實(shí)身份是平南王上官絕塵的親信?!迸佑值?。
好你個上官絕塵!亦菱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嘎嘎作響。亦菱又問:“另一件事查得怎么樣了?”
“回宮主,定南王的母妃董貴妃董思思,的確為我濯玉宮第五代圣女之三圣女?!?p> 果然。亦菱點(diǎn)頭。那天她打開三哥皇甫祉交給她的信,發(fā)現(xiàn)信最后的署名是董思思,而且信中也有多處濯玉宮特有的暗語,就猜測三哥的母妃董貴妃(莊帝崩后,被尊為董太妃)就是自己未曾謀面的三姑姑董思思了。
那女子又道:“三姑姑董思思,雖為濯玉弟子,卻并非孤兒。她是董丞相的私生女,三姑姑的生母本是董丞相府上的一名侍女,因容貌出色而被董丞相看中,卻在懷上三姑姑之后被董丞相的妻妾趕出了相府,在三姑姑五歲時病逝。三姑姑只好四處流浪,最后被藍(lán)宮主帶回了濯玉宮。”
“三姑姑是如何過世的?”亦菱又問那女子。
“三姑姑她……她是服了卻塵自盡的。”那女子垂首道。
什么?!服、服了卻塵自盡的?
“為、為什么?!”亦菱滿臉震驚。所有的傳聞都說是元帝害死了董太妃,她本來就不相信,覺得三姑姑應(yīng)該是病逝的,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三姑姑竟然會是服毒自盡的?!盀?、為什么?怎么會?”
“據(jù)說是因為莊帝崩歿,太過傷心,再加上對上官皇后的愧疚,所以……”
“愧疚?為何會對上官皇后感到愧疚?”亦菱不解。
“據(jù)說當(dāng)年韓夫人的猝亡與上官皇后和三姑姑董貴妃有關(guān),事發(fā)后,三姑姑為了自保,把罪責(zé)都推到了上官皇后身上,莊帝把上官皇后打入冷宮中,沒過幾年,上官皇后便病死在冷宮中?!?p> “原來是這樣……”亦菱不禁長嘆一聲,然后走到那女子身邊,輕聲喚道:“靜兒?!?p> 那女子身形一顫,望著亦菱,“宮主?”
亦菱微微一笑。
兩個多月前,二姐荊紫蕓隨大哥岳悠然而去后,她寫信給大姑姑,告知了此事,同時向大姑姑要了一些濯玉宮的人,并對她們表明了自己宮主的身份。靜兒就是從濯玉宮調(diào)出來的那些人之一,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道自己是濯玉宮宮主的人之一。
當(dāng)年,亦菱師從濯玉宮,因天資極高,聰明伶俐,人又勇敢大氣,待人熱情,性情隨和,又是七圣女,所以第六代濯玉宮弟子中有許多人都十分崇拜她,靜兒就是她的眾多狂熱追隨者之一。
亦菱對靜兒一笑,“靜兒,以后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不用叫我宮主了,聽著怪生分的?!?p> 靜兒望著亦菱,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夾雜著崇敬和喜愛,“好?!?p> “這就對了?!币嗔庑Φ馈?p> “還有一事……”靜兒猶豫道。
“什么事?”亦菱問道。
“我們在調(diào)查這些事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九王爺奪位那天,包括陸君心、吳銳在內(nèi)的大部分玄衛(wèi),竟都不在宮中?!膘o兒蹙眉道。
亦菱聞言,身形一滯。原來……如此。
靜兒走后,亦菱一個人站在憶安閣的窗前,沒有點(diǎn)燈,她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一片云飄來,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
亦菱心中盡是說不清的滋味。皇甫祎,你都經(jīng)歷了怎樣的痛楚?你又背負(fù)了多少傷痛?
天上的月已無法回答,因為它被云遮住了視線。
秋風(fēng)而過,帶來了絲絲涼意。
亦菱卻依舊站在敞開的窗前,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