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繼續(xù)哀婉凄絕地道:“殿下如果放棄了繼位,那么下官們也就沒有活路了!”
什么什么什么?!怎么說的說的就開始尋死覓活了?亦菱連忙道:“張大人莫急,我也沒說就此放棄不是?”
張政一聽亦菱松口了,連忙趁熱打鐵:“殿下,據(jù)下官所知,世宗女帝之所以有意讓陛下傳位于殿下的皇表兄,是因為世宗女帝認為殿下自幼沒有作為下一任女帝的繼任者接受過相應(yīng)的教育和培養(yǎng),所以認為殿下不夠格。”
張政這句話正說在點上了,亦菱生性爭強好勝,不甘居于人下,如今一聽這話,她還真的十分不服氣,于是也心生一絲回國繼位之意,遂點頭道:“既然如此,本將軍就盡快卸去職務(wù),離開寧國?!?p> 張政一聽,成了!殿下終于肯聽話地跟著他們回國了!
洛沉碧也注視著亦菱,溫和地笑著。
張政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恭敬地道一聲:“下官先告退了?!彪S后快步走出了前廳,出去后還不忘把門給合上了。
亦菱心想:你可走的真是時候!把本將軍和傳說中未來的皇夫給留在一間屋子里了,讓本將軍如何不尷尬?于是她毫不客氣地回身瞪了一眼張政,可惜張政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那兩扇門板之后了,她瞪也瞪的是門板。
亦菱這邊還在跟那兩扇門板過不去,洛沉碧已經(jīng)輕聲來至身邊,溫聲道:“在想什么?莫不是在發(fā)愁如何同皇甫祾辭別?”
亦菱轉(zhuǎn)頭看著洛沉碧,只覺得比起他方才當著張政和眾人面喚她“殿下”的樣子,還是現(xiàn)在溫和親切的樣子順眼多了。“是啊,我一直在想如何順利卸去大將軍的職務(wù)呢,恐怕皇甫祾不會輕易放我走。”
亦菱說完這話的時候看到洛沉碧的表情變得有點肅然,似乎是因為聽了她方才的話,但又似乎不是。洛沉碧聲音卻依舊溫和:“若是你不愿同他講,我可以去找他?!?p> 亦菱猶豫了,其實在這種時候有個人可以幫忙可以讓她依靠未嘗不是件好事,但是,問題是這個人是她剛剛才知道的眾所周知的冷若雨為她欽定的皇夫,潛意識里她一直把容卿當做自己決定相守一生的人,無論自己將來是普通百姓還是夏國女帝,容卿都會是她的夫君。
但是如今又憑空多出來一個欽定的皇夫,這未免讓她有點不大情愿。在她不大愿意承認他的情況下,讓他去幫她做此事,未免有些奇怪,就好像她已經(jīng)承認了他未來皇夫的身份,并且讓他像為妻子排憂解難的丈夫那樣為自己去勸說皇甫祾,想想都覺得尷尬。
但是緊接著,亦菱又被自己方才的另一個想法嚇了一大跳,她什么時候把容卿當做自己未來的夫君了,而且感覺自己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覺得非他不可了似的。
亦菱連忙試圖找回一絲理智,勸說自己暫時不能這樣完全地信任容卿,因為目前還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洛沉碧在一旁見亦菱半晌不說話,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道:“皇甫祾是我三師弟,我同他說他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的,你放心?!?p> 亦菱搖搖頭,道:“還是我自己同他說吧。實在不行,你再幫我?!?p> 洛沉碧聞言溫和一笑,道:“也好。”亦菱看著他此時的表情,就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定是在想她自己要去是為了多加歷練,為以后繼位做準備。亦菱無奈一笑,她同意繼位不是正合了洛沉碧的意?就算她同意繼位,也得先回去看看那個什么皇表兄是怎樣的人吧,若是兩人棋逢對手或者他更勝一籌,恐怕這皇位還由不得她來坐。
亦菱又想起一件事,但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么跟洛沉碧說。
洛沉碧不由地打趣道:“什么事讓我們皇女殿下如此難開口?!?p> 亦菱低聲道:“那個,回夏國的時候,可不可以讓容卿和筠如一同去。”
洛沉碧聞言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或是不快的神色,相反他依舊溫和地微笑著,凝視著亦菱的目光溫柔地如同一泓春日暖陽下波光瀲滟的湖水,溫聲道:“好?!?p> 亦菱怔怔地看著洛沉碧,窗外夕陽投射進來的光籠罩在他的身上,溫暖而迷蒙,看上去有一種遙不可及的觸感,她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是在征求“正妻”的同意,好讓她把幾個“小妾”帶回家似的,臉頓時變得紅彤彤的,也不知是被夕陽的余暉映照的,還是……
亦菱瞪大了眼,因為洛沉碧突然上前一步,將她擁住了,輕柔地、小心地擁住了。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亦菱有些震驚,身體僵直地站著,雙手垂在身側(cè),手心貼著衣襟,一時間不知所措。
洛沉碧溫和的聲音在耳邊輕柔地響起:“菱兒,我會讓你接受我的?!?p> 亦菱幾乎是落荒而逃,她出了樂道堂便向?qū)④姼畠?nèi)院而去,一路小跑,連輕功都忘了用。春天和煦的風(fēng)吹拂著她的臉頰,卻沒有將她的頭腦吹得清醒一些,一切都太突然了。一個時辰前,她還什么都不知道,一個時辰后,她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位未婚皇夫,還是沉香閣閣主、聞名五國的沉碧公子。
亦菱跑到一棵槐樹下,站住了腳步,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她忽然記起不久前在石屏鎮(zhèn)的那家客棧里,洛沉碧親口說:“我也是她的未婚夫君?!蹦菚r的自己還頗感詫異,甚至還以為那是他不愿搭理莫家五小姐的借口。但如今想來,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他早就知道了冷若雨的旨意?,F(xiàn)在仔細想想從前二人相處的場景,亦菱才恍然大悟,難怪第一次在醉月樓見到她闖進來的時候,他那雙美麗至極的眼睛帶著一絲驚愕與疑惑,恐怕他不曾料到與自己的未婚妻子會是在那種情況下相遇吧。
思及此,亦菱覺得自己的人生都被設(shè)計和安排好了,一點兒自由都沒有了,她十分懊惱,一拳垂在槐樹干上,手上傳來的痛感讓她多多少少清醒冷靜了一些。她抬起頭來,驚奇地發(fā)現(xiàn)慌亂之中,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梨香閣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