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說李東升生病并且病入有肓的消息是李冰告訴我的,在我們四朵金花中我和李冰的關(guān)系更近一些,因為我們談得更投機共同語言更多一些。
時常是晚上我到她家或者她到我家進行我們的閨中絮語,情之所至她會情緒飽滿的為我高歌一曲《紅梅贊》,我則會聲情并茂的為她朗誦一段高爾基的散文《海燕》。
但是她最崇拜的歌唱家是李谷一,她所莘仿的李谷一的演唱在我看來足可以以假亂真。她收集的關(guān)于李谷一的文字圖片資料裝訂成厚厚一本,她甚至還將一封寫給李谷一的情真意切的信拿來讓我?guī)退薷臐櫳?p> 那信洋洋灑灑十幾頁數(shù)千言,我心里很擔心李谷一是否有時間有心情將它讀完。她自幼癡迷于唱歌,她的關(guān)于聲樂方面的正規(guī)教育卻僅限于小學到高中每周一節(jié)四十五分鐘的音樂課,她卻能無師自通地讀懂那在我們看來完全像天書的如密碼一樣神奇的簡譜和像蝌蚪一樣活潑跳動的五線譜。
一首新歌只要有譜她哼著樂譜一會兒就能原汁原味的唱出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個李谷一那樣的大眾喜愛的歌唱家。不過結(jié)果卻讓她很失望,她普瞞著家人和同學獨自跑到省城南京參加一次高等藝術(shù)院校的統(tǒng)一招考,一個留著披肩灰白長發(fā)兩登斑白的老教授像一只悠閑的老貓一樣瞇著眼瞼松弛的眼睛從頭到尾聽完她的演唱后,輕輕搖搖頭從金絲眼鏡后面透出一束惋惜的光芒,嘆息道:”可惜啊,音準,音色都無可挑剔,只是有一個聲部有大的問題,缺少系統(tǒng)的練習啊?!?p> 音樂這東西是講究天賦的同時也是講究師承訓練的。我天真的鼓勵她不要泄氣繼續(xù)努力,李冰默默地搖搖頭說:“難,家里不支持,我沒有錢也不可能每周兩次坐火車到南京去找專家上課?!本瓦@樣她美妙的聲樂夢想在錢和不支持面前劃上了可悲的休止符。以后她便緘口不談聲樂了,雖然她還時常不自覺地哼唱,音樂也只能是她自娛字樂的一種消遣罷了。
我則喜歡朗誦,當一名廣播電臺的播音員一直是我不懈的追求。雖然這在當時并不是一個多么宏大的理想,然而模仿每一個女播音員的播音風格是我樂此不疲的嗜好,她們字正腔圓的吐字發(fā)音簡直令我陶醉。
錢雪和孫露時常粘在一塊有說不完的話,也許是我和李冰的滔滔不絕上她倆別無選擇的緣故。錢雪的動靜有點像男孩子的做派大大咧咧風風火火,孫露則從骨子里透出一種懦弱文靜。珀地說我有點嫉妒她的美麗,她無疑是我們四個女孩子中最漂亮的。她的漂亮我曾仔細研究過,發(fā)現(xiàn)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她天生麗質(zhì),丹鳳眼,蘋果驗頗像電影演員王曉棠,這是與生俱來的是爹媽給的,是眼紅不得的;再就是她的穿著搭配在那經(jīng)濟物資都還相對匱乏的年代總是那么別致,衣服合體色彩款式錯落有致,發(fā)式無論做任何變化都有一種飛揚的靈動,總之她有一種發(fā)掘藝術(shù)美的敏感。
也許是我們家比較寬敞的緣故,那時我們家自建的1層小樓竣工不久,上下各兩間且寬敞明亮,我和弟弟在樓上各一間,樓下是父母的房間和客廳,偏邊是廚房和衛(wèi)生間。在當時還是十分新潮的,這是我父親從外地調(diào)回徐州后對我們家做出的一大貢獻,從此結(jié)束了我們家多年來蟄伏在兩間土坯房里的歷史。
這也是李冰,錢雪,孫露他們家當時所不能比擬的。她們第一-次來到我們家時驚嘆得差一點把舌頭吐了出來。她們在我的房間里像發(fā)現(xiàn)新大路似的來回踱著步子,李冰退后幾步目測著一塊地方幸福地說這兒應該能放下一架鋼琴,孫露則看中了窗口說在這兒架上畫板作畫真是太美了。
錢雪則殘酷地打斷她們說,你們?nèi)前兹兆鰤舾闱宄@是誰家。這時她們才恍然大悟,大笑起來,笑彎了纖纖細腰宛如風中搖曳的柳樹。在這里關(guān)上門就是一個獨立王國,我們可以無拘無束的瘋狂,嬉鬧,青春的歡聲笑語穿過門窗的縫隙不脛而走像彩云一樣在空氣中浮動,逗引得臨近的小伙子們眼睛里放射出無限遐思的光芒。
星期天上午我們常常相約在我家匯合然后去郊游,齊刷刷四個標致的大姑娘,四輛嶄新的自行車,在充滿陽光的小巷中風一樣穿行,恰如一道流動的風景,甚是晃眼,引得人們駐足觀望嘖嘖驚嘆,有人便打聽這都是誰家的閨女,好水靈啊。然后我父母那里就傳來好多的信息,說媒的人絡繹不絕大有踏破我家門檻之勢,有許多是拐了幾道彎找來的。更有人輾轉(zhuǎn)送來了男孩子的照片,引的我們放聲大笑一個個都笑成了豆芽一般,搞得我們的那個“他”莫名其妙的緊張兮兮起來。因為我們四人要么是早已名花有主兒要么是已被鎖定目標,不能不讓人望陽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