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我想自己走走?!睆睦帉m回來的路上江琢在蘇瑾的懷里掙扎了一下,左右都是自己宮中的人,已經(jīng)離開坤寧宮有一段距離,想來即使有心人盯著走了這么一大段路也該放松警惕了,何況,自己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公主,按理說應(yīng)該沒有那么多的人在乎才是。
莫名的心里有些失落,江琢想一個人靜靜。
“公主,您身子不適,嬤嬤還是帶您回宮吧?!碧K瑾還不知道俞貴妃被打的事,今天公主和俞貴妃剛剛出去不久坤寧宮就來人說公主身體不適正在坤寧宮看太醫(yī),顧不得細(xì)問她帶著一群宮女太監(jiān)就到了坤寧宮,擔(dān)憂了好些時候,此時見公主雖然精神不濟但人還算妥貼才沒再命人傳喚太醫(yī)。
“嬤嬤,讓他們先回吧,讓零一陪著我,我想一個人走走。”知道自己一個人想走開是不可能得到允許的,特別是在如今自己這位主子“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退而求其次只好帶個拖油瓶,好在這零一不是個多嘴的,上次挨打之后尤其不喜多言,這倒正中江琢下懷。
“公主……”蘇瑾還待勸慰幾句,可是看江琢那副固執(zhí)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公主雖然善解人意,卻是個十分有主見的孩子,蘇瑾知道,有些事情不宜過份多言,即使她面對的是一個年僅兩歲的主子。
“公主仔細(xì)些自己身體,有什么不適就回晚香齋,碧桃、瑞香你們就在左近伺候,不要擾了公主興致,公主喚你們的時候就過去,記得不要誤了晚膳……”很怕江琢受了委屈,蘇嬤嬤嘮嘮叨叨囑咐了一大堆,眼見小公主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蘇瑾嘆了口氣眼神示意碧桃和瑞香在后面跟上零一,擺擺手帶著晚香齋的宮女太監(jiān)呼啦啦的回去了。
世界一下子清靜了,江琢閉著眼睛仰著頭抻了一個懶腰,“零一,你就在這,有事我自然會叫你?!睕]有一點兒商量的語氣完全是命令,江琢沒有回頭轉(zhuǎn)身小小的身影沒入回廊間轉(zhuǎn)瞬失去了蹤影。
“零一,公主呢?”碧桃和瑞香終于看出了不對勁,好一會兒零一站在那像是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不動,而小公主早就失去了蹤跡。
“不知?!绷阋活^都沒有歪一下,就保持著公主離去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始終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他還真是完全在執(zhí)行小公主的命令。
“什么,不知?”一聽肚子里就一團(tuán)火,碧桃本來就不是性子穩(wěn)重的,一聽零一這不咸不淡的回答馬上火冒三丈,今天公主身子不適本來就嚇壞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上一次公主沒出什么事情俞貴妃都懲罰了他們,如果公主出了什么問題他們幾個還不是吃不了兜著走,此時聽著零一這不慍不火的回答恨不得撲上去伺候他一頓竹筍炒肉才痛快。
“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不就近伺候著怎么能把主子伺候丟了,是不是嫌上次挨打不夠,怕我們腦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嗎……”小嘴噼里啪啦不停的數(shù)落著,碧桃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煞是可愛,只是可惜美人此時完全怒火中燒一副暴躁模樣。
“好了好了,先別吵,零一我問你,主子到底去了哪里,這天馬上就黑了,到了晚膳的時候要是俞貴妃問起來我們?nèi)齻€挨打不要緊,如果連累公主受罰就是我們做奴才的不是了,碧桃,你也少說兩句,眼下是找到公主要緊?!逼饺绽锊幌捕嘌缘娜鹣愠林拈_口,雖然極力保持鎮(zhèn)靜,可眼神中的慌亂還是出賣了少女幾分真實心情。
“主子讓我在這待著不許動,所以……”欲言又止,自從上次挨打后零一就認(rèn)定了江琢這個主子,倒不是以前他不把江琢當(dāng)主子,只是他們這些太監(jiān)都是宮中統(tǒng)一分配的,伺候誰都是宮中大太監(jiān)說了算,經(jīng)歷了上次的事情,在零一心里江琢就是唯一的主子,所以對主子的命令不多問嚴(yán)格執(zhí)行是小太監(jiān)唯一要堅定的事情,哪怕主子的命令是錯誤的。他這是立誓要做一個死忠的奴才了。
“糊涂啊糊涂,主子年紀(jì)那么小,如今身體不適,你,你……”蔥白的手指指著零一固執(zhí)的臉,碧桃恨恨的跺了跺腳,急的什么似得,想到俞貴妃的霸道,眼睛里滿是水霧。
“別急,主子年紀(jì)雖小卻不是不知分寸的主子,這樣,我們幾個分頭去找,如果找到人就在這集合?!?p> 碧桃無奈,抬手擦了擦眼睛撅著小嘴委屈的點了點頭,末了還狠狠的瞪了一眼零一把小太監(jiān)弄得莫名其妙。
“瑞香,我去御花園那邊,主子喜歡花花草草的也許在那邊也說不定?!?p> “零一,你去哪邊?”見碧桃快步跑開了,瑞香遲疑的看了一眼零一。
“我就在這等著?!?p> “你……”知道這是個說不動的家伙,瑞香無奈的搖搖頭舉步朝那處廢棄的院落走去,公主經(jīng)常出入那里,雖然偏僻,也許在那也說不定,心里嘆口氣,還是碧桃聰明,那處地方著實是偏僻了些。
江琢不知道她的一個平平常常的決定給他的三個宮人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經(jīng)歷了一場宮廷的勾心斗角,第一次真的見識到了宮里的陰暗,雖然早有準(zhǔn)備可她的心里難免有些疙瘩。
“嗚嗚……”
短促又怪異的音節(jié)斷斷續(xù)續(xù)響起,打斷了江琢的思路,眉頭微蹙,支起耳朵仔細(xì)聽那聲音突然又沒了,一陣風(fēng)吹來吹掠耳畔幾縷柔軟的發(fā)絲,江琢抬手輕輕把碎發(fā)塞到耳后,失笑的搖了搖頭,看過了宮廷的黑暗竟然開始杯弓蛇影了,江琢一方面感嘆于世事弄人一方面又自嘲自己如今的風(fēng)聲鶴唳,難不成一點兒風(fēng)吹草動還真會嚇到自己這個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不成?
“嗚嗚……嗚……”
像是一個人在低泣又像是風(fēng)聲,仔細(xì)聽更像是嗚咽,江琢眉頭微蹙,本來剛剛放下的好奇之心又開始活泛,這一次她確信自己沒有草木皆兵。
有過了上一次把青圜的皇帝差點誤會成鬼的慘痛經(jīng)驗,這一次江琢膽子大了,本就不是膽小的人,她又是個好奇心泛濫安分不下來的主,這會兒拋卻之前的不快奔著那聲音尋了去。
這是御花園一處偏僻的角落,隨意放置著一些開的并不艷的花,雖然相比于御花園繁華的地方顯得荒蕪了些,但是勝在安靜,江琢舉步順著那聲音走去,在御花園那處幾乎貫穿整個皇宮的地方不其然的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