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事物通常會令人好奇,而好奇之中往往蘊藏著不為人知的兇險與機遇。
小公主的一番話初涉世事的楚冉莫名的心痛,因為心痛冥冥中某種感覺滋生,雖然楚冉自認聰慧又少年際遇比常人多了一些眼界,可惜,很多事情不是經(jīng)驗之談,即使他有特殊的本領(lǐng)能夠未卜先知,可這世界上總是有些東西超出了原本的預(yù)測,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緣分這種東西即使他那個玄之又玄的師傅都說不清楚何況才僅僅十幾年道行的他。
江琢心情微澀沒有發(fā)現(xiàn)楚冉易容之下那張俊俏的小臉略顯蒼白眸子里有掙扎的神色,自顧自的哀嘆自己的命運一時間竟是陷入某種怪圈中難以自拔。
楚冉坐在地上連續(xù)掐算了幾次前途都是一片渺茫,直覺自己的人生如果不是要和面前這小娃牽扯上關(guān)系就是近來自己的人生中要有大事發(fā)生,不然卦象不該如此才是。
“無相,故無事。罷了罷了,師傅說我此次下山為歷練,待到經(jīng)歷了劫數(shù)后才能返回,如果今朝能夠應(yīng)驗倒是我的緣分?!毕胪四承╆P(guān)竅楚冉心情放松不再郁結(jié),扭頭打量沉默的小公主看了看天色欲言又止。
“時間不早了,你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蓖蝗惶ь^臉上是一如既往明朗的笑意,哪里還有剛剛的落寞,一時間連假山后的陰影都變得明快了許多,這就是江琢的好處,多愁善感卻不長久,天真爛漫卻不愚笨,她只是在該裝傻的地方裝傻而已。
“我就要走了,不說點兒什么?”一瞬間剛剛明朗的心情似乎又變得霧蒙蒙的,楚冉很少有這種感覺,即使當初面對十幾年朝夕相處的師傅在分別之際也不曾這般失落過。
“說點什么?”江琢抬頭眸子里滿是疑問。
“隨便說點兒什么?”自己一向是灑脫的人,這一刻楚冉也驚訝于自己的啰嗦。
“花落更同悲木落,鶯聲相續(xù)即蟬聲。榮枯了得無多事,只是閑人漫系情?!?p> 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戲謔味道故作老成的開口,江琢如同老夫子一般搖頭晃腦誦出這段《上方》,不但沒有原文悲涼的意味,配上楚冉此時易容的裝扮反而多了一份詼諧味道,意境竟是莫名的和此情此景相符。
“花落更同悲木落,鶯聲相續(xù)即蟬聲。榮枯了得無多事,只是閑人漫系情?!背接洃浟Τ?,江琢玩笑般的開口不想他竟然一字不差的將詩復(fù)述了出來,淡淡的品味著字里行間莫名的意味一時間竟然感慨良多。
“花落更同悲木落,鶯聲相續(xù)即蟬聲。榮枯了得無多事,只是閑人漫系情。榮枯了得無多事,只是閑人漫系情。只是閑人漫系情……”一遍遍的推敲言語里竟也頗多落寞,猛地抬頭突然對上江琢促狹的目光驟然驚醒,一瞬間楚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抬起食指輕輕點了一下江琢的額頭竟是失笑出聲。
“你這小娃,平白無故惹人傷心,真真是個促狹鬼!”
江琢小嘴微撅不滿的準備開口,不料下一瞬間身邊的男子已經(jīng)飄然遠去,江琢甚至沒有注意到他是如何離開自己身邊的,小嘴微張,這一次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這楚冉的厲害,沒想到這小家伙還是一位隱藏的高手,江琢的眼睛里頓時冒起無數(shù)小星星,可惜美男已走遠元奎也要返回平順,也不知道再見這人要何年何月,天下之大,也許真的沒有機會再見了。
“可惜可惜,在不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就是我身為青圜公主的悲哀?!蹦涿罡袊@一句,看著楚冉消失的方向江琢心里空落落的,在這個世界上楚冉是第一個讓她感到能夠平等對話的人,雖然對方年紀不大但明顯和這里的人有些不同,具體是哪里不同江琢說不清楚,可就覺得這人莫名值得相交。
“你這小太監(jiān)是哪個宮里伺候的,怎么這么沒有眼力,皇后娘娘要賞賜平順二皇子些東西,就近伺候的奴才都要跟著去坤寧宮搬東西,你這奴才憑什么不去?”
透過假山的空隙江琢看到一個年齡二十許的太監(jiān)正對低頭的零一指手畫腳,眉頭微蹙,這人她似乎沒有印象,之前宴會上許多伺候的宮人她自然不能每個都記住,可坤寧宮伺候的人卻是認真打量過的,沒見過皇后娘娘身邊有這人???
也沒有過多猜疑,畢竟宮中太監(jiān)宮女上萬人,江琢也不可能每個都認識,明白零一在顧忌什么,肯定是怕自己這邊出了什么事。
那個自稱是坤寧宮的太監(jiān)還在數(shù)落零一,看他衣服的品秩的確比零一高,又因為是坤寧宮伺候的所以說話比平常奴才多了些底氣。
“你這奴才倒是去還是不去,莫不是想吃板子?”
零一始終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任憑那人說什么也不肯走。
“莫不是這地方有什么讓你這奴才中意的地方,說,是不是哪個宮里相好的小宮女……”
“胡說!”猛地抬頭零一怒不可及的瞪了對方一眼,可是看清楚對方的品秩又快速的移開視線,卻恰好碰上江琢有些擔(dān)憂的目光。
江琢微微搖了搖頭,擺擺手示意零一跟那小太監(jiān)去,自己這么大的人了難不成還真像是個孩子一樣能丟了不成。
“怎么,還真被咱家跟說著了?”怪笑一聲開口,那太監(jiān)把零一上上下下打量個遍冷笑一聲,“爺們真沒看出來,年紀不大倒是個慣會手段的,說吧,哪個宮里的小浪蹄子被你勾搭上了?”
聽著假山外頭的污言穢語,江琢面皮薄臉色微紅,早就聽說過宮里的太監(jiān)由于某些特殊的癖好喜歡自稱“爺們”,不過今天第一次親耳聽到還是覺得怪異的很。
不想零一難堪,江琢再次沖零一擺擺手,再用手直指自己和假山,示意自己會在這里等他回來才把猶豫的零一勸走了。
看著零一和那小太監(jiān)的背影走遠江琢才松了口氣,江琢不知道,她這一錯誤的決定差點兒害得她提前去見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