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臨朝稱制—第九節(jié) 諸呂封王（六
劉澤的理想還是比較現(xiàn)實的，簡單點就是兩個字——稱王。
劉澤能夠樹立這個理想，與呂雉稱制后這幾年來的封賞有關(guān)。連劉盈留下的幾個剛會差屁股的小朋友都稱了王，劉澤心中難免會有些躁動。
有理想自然是好事，但實現(xiàn)起來，卻頗有難度。他的老丈人樊噲至死都沒敢有這種念頭，劉澤現(xiàn)在冒出這種想法，不可謂不是一次突破。（漢孝惠帝六年，即公元前189年，樊噲病死，謚號“武侯”）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劉澤想稱王，為何不去找丈母娘幫忙？最近幾年來，丈母娘在朝廷中的影響力比較大，說句話整個長安城都要晃三晃。
事實上，劉澤是想過的。但這不是一件小事，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呂嬃的能力之外，何況她兒子樊伉還沒資格稱王，女婿的這個念頭明顯是在胡思亂想。
更重要的是，呂雉近年來千方百計壓制老劉家，只要你姓“劉”，老寡婦就不會給好臉色。劉澤能順順利利混這么多年，就得益于自己的丈母娘?，F(xiàn)在想更進(jìn)一步，明顯是在癡人說夢。
如此看來，劉澤的理想是實現(xiàn)不了的。
就在劉澤陷入絕望之時，又想起了田子春。高人該亮相了。
轉(zhuǎn)機就這樣產(chǎn)生的。
大家可能會疑惑，呂嬃干不成的事情，田老頭能行？呂雉會賣他面子？
事實上，呂雉不會賣他的面子，但他還真能干成。因為他有特長——“侃”。
一個平頭百姓，憑借“侃”功而影響朝局，著實令人咋舌。
劉澤派人給田老頭送去了一句話，“你我不再交好了嗎？”
田老頭是聰明人，這句話所隱藏的含義，他很清楚。發(fā)財?shù)臋C會又來了。
幾天后，田老頭來到了長安。
然而，他并沒去拜見劉澤，而是租了個豪華別墅住了下來。
安定下來后，他依然不和劉澤見面，似乎根本就不認(rèn)識那個人。
雖然沒搭理劉澤，但田老頭也沒閑著，他讓兒子，通過拐彎抹角的關(guān)系，結(jié)交了一個太監(jiān)。這個太監(jiān)的名字叫張子卿。
張?zhí)O(jiān)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過他的身份比較特殊——中宮謁者令，說白了就是皇后、皇太后身邊的高級宦官。更重要的是，他是呂雉跟前的紅人。
幾個月的交往，漸漸地成了老熟人。
這天，田老頭讓兒子請張?zhí)O(jiān)到家做客，張?zhí)O(jiān)高興應(yīng)允。機會就這樣誕生了。
張?zhí)O(jiān)進(jìn)門后，眼前的排場讓他驚呆了。豪華的帷帳，精美的器具，大可于宮廷媲美。他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一家富可敵國。
這一次，田老頭親自登場，給張?zhí)O(jiān)以列侯般的款待。如此高規(guī)格的宴席，讓張?zhí)O(jiān)見了世面，當(dāng)然也對田老頭刮目相看。
酒過三巡，田老頭屏退左右，低聲說道：“長安城中諸侯王的宅第百余家，多為高祖時的功臣。呂氏輔佐高祖得天下，功勞極大，又是太后至親，所居甚少矣！”
張?zhí)O(jiān)一愣，真沒想到這場酒竟喝出了別樣的韻味。但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不動聲色地問道：“先生有何高論？”
田老頭微微一頓，“如今，太后年事已高，而呂氏勢薄，如此朝局，小老兒為您擔(dān)憂?！?p> 張?zhí)O(jiān)有些莫名其妙。咱也不過是伺候伺候人，順便發(fā)點小財，過幾天爽心日子而已。既沒有趙高那種身殘志堅的遠(yuǎn)大理想，也沒準(zhǔn)備搞一個遺臭萬年的人生規(guī)劃。老呂家的諸侯王多一點、少一點，關(guān)我鳥事？
張?zhí)O(jiān)一臉迷惑地問道：“與我何干？”
田老頭生怕忽悠不了張?zhí)O(jiān)，擺出嚇唬小朋友的樣子，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身為內(nèi)臣，若不以太后的意愿而為，恐大禍臨頭了?！?p> 張?zhí)O(jiān)被忽悠的一愣一愣，傻問道：“太后的意愿為何？”
好了，張?zhí)O(jiān)的鼻子算是被牽住了。
田老頭微微一笑，“太后有立呂產(chǎn)為王的意思，但恐群臣反對，而未能提出。您最得太后寵幸，又為群臣敬畏，何不示意群臣奏請立呂產(chǎn)為王？若此，太后必喜。待得諸呂稱王，公公自然也是萬戶侯了?！?p> 這筆賬終于算明白了。這明顯是一筆零投入、零風(fēng)險、高回報的投資，如此好的生意，不干才是傻子。
幾天后，群臣上書，請求立呂產(chǎn)為王。
群臣們的積極主動，讓呂雉樂開了花，當(dāng)即封呂產(chǎn)為呂王。同時，賞賜張?zhí)O(jiān)“千金”。
發(fā)了財?shù)膹執(zhí)O(jiān)也沒忘記田老頭，分出“五百金”給他送了過去。
可令人詫異的是，田老頭并沒收錢，而是原封不動地把退了回去。
這不是田老頭的風(fēng)格，他是個買賣人，到嘴邊的肥肉還能把吐出來？這不科學(xué)。
答案很快揭曉了。田老頭并沒改行，他依然是個買賣人。應(yīng)該說，直到此時，著筆生意才剛剛開始。為張?zhí)O(jiān)的謀劃，就是他的投資。下邊就要索取報酬了。他想要的報酬并不是“五百金”，而是張?zhí)O(jiān)的一句話。
就在張?zhí)O(jiān)感激涕零之時，田老頭接著忽悠了，“呂氏封王，群臣未必心服。營陵侯劉澤，是劉氏宗族，且身為大將軍，對此頗有怨言。君可勸說太后，封其為王。其定喜，如此呂氏稱王則更加穩(wěn)固?！?p> 張?zhí)O(jiān)對他是言聽計從，想都沒想，直接進(jìn)宮，原話向呂雉復(fù)述了一遍。
呂雉也正在興頭上，腦子轉(zhuǎn)圈比較慢，一聽很有道理，何況劉澤還是呂嬃的女婿，算是自己人，因此直接封劉澤為瑯琊王。
詔令下發(fā)后，田老頭第一時間跑到了劉澤的面前，勸其急行。田老頭真是人精，老百姓能混到這種地步，簡直讓人恐懼。
一行人慌慌忙忙離開京城，剛出函谷關(guān)，呂雉果然反悔，派人去追，卻已走遠(yuǎn)，一無所獲。
呂雉并沒有再在劉澤的身上做文章，原因其實很簡單，一則現(xiàn)在比較高興，二則礙于呂嬃的面子，因此劉澤的理想順利的實現(xiàn)了。
不管怎么說，呂家又有人稱王了。當(dāng)然，呂家稱王的人不止呂產(chǎn)一人，一年后，那個前邊提到的呂祿,還有一個沒有提到過的呂通，均成功上位。
劉邦那個“非劉氏不得為王”的約定，徹底成了一句屁話。
可以說，老呂家現(xiàn)在是比較愜意的。
老呂家愜意了，那老劉家自然不會太好受。他們的災(zāi)難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