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雨晴的獨白
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先生，我甚至記不清他的模樣，記不清他的任何一項特征，我只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但不記得他是誰，更不記得他的打扮，如果非要我說的話，他，總是，輕飄飄的，真的很像一團霧氣，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待上不長不短的時間然后離開，伴隨他的出現(xiàn)，我總是感覺他周圍的空氣濕漉漉的，馬上就可以長出蘑菇的潮濕，這種氛圍難以描述?？偠灾?，就是靠近他我感覺我會得濕疹，而且每次和他交談，我都頭痛，這種頭痛是生理上的頭痛，像是，在冬天頭發(fā)沒吹干，跑到了橋上向下跳然后又自己游回岸邊后感冒加上體力透支后的頭痛。
“我好像很需要感情，又很不會處理一段關(guān)系、很不會和別人相處?！彼沁@么評價自己的。我覺得他只說對了一件事“好像很像需要感情”，在我眼里他是多情又專情且絕情的人：他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幾乎每見他一次，就會聽他說他換了一位對象、唯一一次他和我說他要和所有異性斷絕關(guān)系，因為他遇到了一位他很喜歡的小姐，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xù)了三年，但最后他們還是分開了、他像一頭倔驢，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即便是再難割舍的情感，他都可以說走就走，他說“當斷則斷”。只是，這次，他好像遇到麻煩了。我嘲笑他引火上身、嘲笑他不清醒、嘲笑他癡傻，他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陷進去了，我出不來了?！?p> 我說“是不是因為太孤獨了?！蔽也桓艺f出“寂寞”這個詞，一方面我覺得“寂寞”在異性面前，多少是帶有顏色的，一方面我覺得“寂寞”實在是太沉重，完全不亞于“死亡”，至少“死亡”對于當事人來說，是解脫，而“寂寞”恰好相反。他說“也不是，我的生活挺豐富的?！蔽艺f“對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向來討厭你這樣的男性?！彼f“謝謝?！蔽一卮稹安豢蜌??！边@團山頂?shù)撵F氣好像消散了一些。我提議去河邊散步，現(xiàn)在剛好是這座城開始蘇醒的時間，遠離人群，應(yīng)該也是這團霧氣此刻最想做的事吧。我們在清晨的河畔，吹著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風，除了我們，沒有多余的。
“或許是因為我們睡了一覺?！边@團霧氣說話也像霧，莫名其妙的，思考的邏輯更是莫名其妙?！白鳛槟行詠碚f，不正是因為你們睡了一覺，才更不會放不下嗎？”我承認，我對情感一竅不通，但是我自認為我挺會從男性角度考慮一些問題?！耙话銇碚f，的確如此，可我總是會想起她?！薄八衲愕哪骋晃磺叭螁?？”“不像，甚至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薄拔艺J知范圍內(nèi)的男人，不是用下半身思考就是用前半生思考感情。”“我也這樣理解男人。我和她沒見過幾次，甚至談不上熟悉，最近我發(fā)現(xiàn)，她的行為會牽動我的情緒?！薄鞍催@樣來看，我認為你愛上她了，愛情是沒有原因的，如果能找到原因，其實就沒那么愛了?！薄澳愫芏腥?，也很懂感情。但是你不懂我?！薄澳愕脑捳Z中有兩個圈套且有一句話語義表達不明會產(chǎn)生歧義，我們先說歧義：首先，我為什么要懂你，如果我懂你了，我可否認為是你在向我索求關(guān)系？其次，你說我很懂男人，但是我不懂你，你不是男人嗎，LGBTQ？”他好像對我說的話很無語“愛，除了肉體上，還有精神上的?！薄拔也⒉挥X得你們有什么精神上的交流，即使我只是從你口中了解她，我都覺得你們相差甚遠?！薄拔乙灿X得我配不上她?！薄安?，雖然我很不愿意這么說，我認為你們相遇的那段時間里，是她配不上你，而現(xiàn)在，你確實配不上她，甚至都不及她的腳指甲蓋?！彼聊?。
人家已經(jīng)在有意無意旁敲側(cè)擊的和你說她覺得你們之前的吻是一個錯誤。你閱人無數(shù)不會沒看出來吧？”“哪里有，那些只是說了她的擔心，你還小，等你多談幾次戀愛你就懂了?！薄澳堑戎瓢?，看看她先離開你，還是你先離開她。我不想拿任何情感和任何人用做賭約，但是如果你先離開她，你就跳河游三百米。”“很快了，我過幾天就會離開她，那如果，我先離開她呢？你的賭注是什么？”“我在我家泳池游五百米?！薄俺山??！薄拔液退冀游橇耍€都睡覺了。”“然后呢？然后你就幻想可以給人家一個未來？你憑什么可以給人家一個未來？憑什么你就確定你能給？憑什么確定你能給的是人家想要的？人家女孩子自己都沒說什么。你在這里意淫、設(shè)計你和她的未來，不是很可笑嗎？你的自我感動除了給你帶來焦慮還能帶來什么？”“你覺得這是意淫？你覺得是我不對？那為什么不是她不安分守己？”“你有資格說人家不安分守己嗎？”好像每每說到女性或一些性別議題我都會激動起來，這次也不例外，只不過這次不是辯論，而是幫我的“朋友”去解決他的情感問題，況且辯論不是說服對手而是說服觀眾，這和幫助朋友很不一樣，幫助朋友，我需要幫助“他”去說服“他”?！澳銇磉@里看日出？”他開始轉(zhuǎn)移話題“你如果現(xiàn)在要我回答我來這里干嘛，那你以后不要再和我抱怨你和那位單純女性的情感問題。”我真的很反感任何人和我傾訴ta的感情問題“這里日出很好看嗎？我想下次帶她來。”“旁邊山上看日出能更好看，視野很好，人也很少，那邊更合適你們。接下來我回答你的問題：我睡不著，看到天亮了，我來散步?！薄澳贻p人就是有活力?！薄吧賮砗臀已b成熟?！薄澳憬裉旌孟駥ξ以箽夂艽??！薄懊刻於伎床粦T你，但是又沒辦法，總是想去幫助你?！薄盀槭裁?？”“不知道?！?p> 奕媃靜靜得聽著，這個故事的收尾。“所以，她是怎么樣的一副狀態(tài)，作為一位拷打者？在給予與拋棄中反復折磨男人？或者作為知心的朋友與人相交，歷經(jīng)故事而又送上好處的評價？”
無二只是嘴角微微揚起，“如果是她也有過如此的經(jīng)歷，并刻骨銘心，這也不奇怪了?！?p> 廂善的雪停了，這光透得像雨晴了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