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云層,降臨大地,為銀裝素裹的冬天增添了一抹含羞的光暈,葉書此刻站在樓下卻無心欣賞美景。田甜的爺爺田永豐馬上就要到了。
她來到了田甜的家,屁股還沒做熱乎,田甜就接到了電話,然后興高采烈地下樓迎接,葉書自然也跟著下來了。
很快,就看到從大門口開進(jìn)來一輛寶馬系列旅行車,在她們面前停下。
從車上首先走下來的是一名醫(yī)護(hù)人員,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然后才走出來一個老人。
田甜見此,一下子撲了過去:“爺爺?!?p> 顯然,這個身著運動休閑裝,頭發(fā)微白,步伐穩(wěn)健的老人就是田永豐。田甜一過來他就哈哈大笑起來:“丫頭,想爺爺了吧!讓你跟我一起去玩,你不去!”
“真是的,爺爺,人家要上課,怎么跟你去。倒是你非著急去玩,不然等到寒假不是正好?!碧锾鹑鲋鴭?,落在葉書眼里全然是另一個模樣。
突然從車?yán)镱^探出一個頭來,看著田甜笑:“就知道你爺爺,我可是安全把他給你送回來了。我可不管了喲?!比~書勉強(qiáng)能看到里面這人的長相,對方戴著鴨舌帽看不真切,可總覺得有些眼熟。
“蔣爺爺,謝謝您,田甜看見您也很開心?!?p> 姓蔣?葉書又看了一眼,認(rèn)了出來,田甜口中的蔣爺爺是那位從市委退休下來的老書記。葉書在電視上看見過他。
“行了,快別在這貧嘴了,你家里人肯定也等你呢?!碧镉镭S跟醫(yī)護(hù)人員打了聲招呼,“你們出發(fā)吧,把他們幾個老頭子安全送到家?!?p> “是。”醫(yī)護(hù)人員滿臉笑意,顯然已經(jīng)和這群老爺子很熟絡(luò)了。
“爺爺,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好朋友,葉書?!碧锾鸾榻B道。
“田爺爺好!”葉書恭敬地鞠了個躬。
天永豐撫掌微笑,“不用這么大的禮,以棋會友,咱們是要做朋友的?!眴螁我驗槿~書幫著田甜去醫(yī)院這一點,他就看葉書很順眼。沒辦法,他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孫女。
葉書聽了這話微微詫異,看田甜在一旁笑的有些尷尬,心里有些明白了。田甜的爺爺根本不知道葉書是個圍棋白癡,她來這里是來找老師,可不是交朋友的。
田甜的爸媽不在家,只有保姆阿姨在,早就準(zhǔn)備了老爺子愛喝的鐵觀音。
田甜拉著天永豐坐下,問:“爺爺,給我?guī)ФY物了沒有???”
“帶了,帶了。我怎么可能忘記呢。去,把我的行李箱拿過來。”
田甜樂顛顛地跑過去把箱子拖了過來,見天永豐在里面搜出兩塊小掛墜,一個是綠色的烏龜形狀,一個是淺紅色鯉魚。每一只都活靈活現(xiàn),可愛誘人。
“你和葉書一人一個?!?p> 葉書聞聲微愣,竟然還有她的禮物?
田甜將兩個玉石放在手里看來看去,“好可愛?。 彼褳觚斄粝?,“鯉魚歸你了?!?p> 她傻愣愣地接過鯉魚,一時之間忘記說謝謝。
“鯉魚躍龍門,很好的征兆?!碧镉镭S說完這句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悠哉閑然之極。
“謝謝田爺爺。”她原本還想推脫一下,可是拿到手里以后又聽到田永豐的這句話,便改變了心意將掛墜戴在了脖子上。田永豐的眼睛看似慈祥,那里面卻會偶爾閃爍出智慧的光芒。就好像他知道葉書的心事一樣。如果葉書不是重生而來的人,一定會以為這不過是個慈祥的長輩。
事后,她把田甜拉到一邊問,是不是把自己的情況跟老爺子都說了,田甜有些迷茫地?fù)u頭,她才知道,老爺子的眼睛很毒。
吃完飯,田永豐說手癢癢,出行在外很久沒有碰圍棋了,非要葉書和他殺一盤。葉書無奈,只得老實交代。
“你不會圍棋?”田永豐看了旁邊的田甜一樣,見她笑得別扭便說,“為了你的朋友,竟然連爺爺都騙,該打!”
“爺爺,您不是也老騙田甜么……”田甜叫屈,田永豐再看過去立即噤聲。
田永豐正了正身子,“既然是來求學(xué)的,則非友人。剛剛的一拜既然受過了,便作數(shù)?!?p> “您愿意教我?”她以為田永豐想下棋,卻不一定愿意教人。
“我這骨頭需要動,腦袋也需要動,不然就該生銹不好用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帶個徒弟也不錯?!?p> 葉書真心佩服,旅游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兒,老爺子剛剛從外地回來不但不休息,還要下棋,而且面色容光煥發(fā),身體不見絲毫疲乏感。
“我都動了一輩子了,所以身子骨特別好。”好像知道葉書在想什么,他笑了。
田甜的家比她單獨在外面買的公寓更寬敞,專門設(shè)了書棋室。室內(nèi)面積應(yīng)有百平,古香古色,走的是中國風(fēng),屏風(fēng)、書案、木榻、燃香、收集的古籍和字畫……
若不是房頂上吊著的現(xiàn)代燈具和木質(zhì)地板,葉書說不定會以為自己穿越了。
葉書看得仔細(xì),田永豐見了一臉驕傲,“這是我退休以后弄的,感覺怎么樣?”愛好房屋設(shè)計倒是遺傳給了田甜,就連設(shè)計炫耀也是一樣。
她含笑點頭,“很美?!惫胖袔溃乐杏泄?。中式裝修現(xiàn)在還沒有流行開來,這是田永豐全憑個人愛好做的,很不簡單。
她是真的喜歡,一點不做假。
“田甜第一次看見,說我是老古板?!比~書的喜歡讓他很高興。
房間北側(cè)是一個大大的木榻,快趕上她家的土炕了,木榻之上已經(jīng)擺好了矮桌,左右兩個分別擺放著一盒圍棋,黑白兩色,顏色分明。木榻之外燃著香爐,有淡淡的香味從中飄出。
“我平時不燒這種,怕你們女孩子不習(xí)慣,讓保姆換了?!碧镉镭S很細(xì)心。他走到一邊坐好,向葉書招招手。
煙霧繚繞,似有似無;香氣環(huán)繞,充斥周身。
時間仿似靜止一般,一位白發(fā)老人耐心指點,一個認(rèn)真女生面沉如水。
時間又好像過得很快,當(dāng)葉書再次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田甜不知什么時候退了出去。
“累了嗎?”田永豐含笑落下一子。
葉書回一笑容,在房間內(nèi)找不到鐘表,“還好。”
“心不可浮,你現(xiàn)在太躁了?!碧镉镭S再次低頭,輕緩說道。
葉書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細(xì)細(xì)品味老人的話,莫名地有些酸澀,“還請老師指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