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爾神學(xué)院,漆黑的魅影在空中飄蕩,身穿白色練功服的伊拉,在后面追逐。兩者拉不開距離,可每當(dāng)伊拉想要抓住迪爾時,總差了那么一絲絲距離。
幾輪過后,伊拉也看出了迪爾在戲耍她。
明亮的練功房內(nèi),香汗淋漓的伊拉,一臉幽怨的望著迪爾。
“之前我們初見時,你不是沒有修行過嗎?現(xiàn)如今怎么這么膩害了?!?p> 迪爾黑色的身影顯露了出來,自修斯走后,他就愛上了穿黑衣服,因為每當(dāng)這時,他就能感覺到修斯一直在他的身旁,保護著他。
他從未忘記他,他想要他幸福,他就幸福給他看。
迪爾的眼睛明亮,額頭微昂,眼光穿過了頭頂?shù)奶旎ò?,望向天上,然后自豪的笑了?p> “因為我有一個了不起的爺爺呀,哈哈?!?p> “看打?!?p> 迪爾的身影一瞬間出現(xiàn)在了伊拉的面前,然后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呀,可惡的迪爾。”
伊拉看著遠去的迪爾,張牙舞爪的追了上去。
最后,兩個人打鬧累了,一起躺在了地上。
木板有點涼,迪爾讓伊拉站起來,然后將穿著的練功服脫了下來,墊了上去,再示意伊拉躺下。
伊拉看著迪爾單薄的衣裳以及露出的好看鎖骨,臉色微紅,不好意思的說了聲。
“謝謝,迪爾哥哥?!比缓筇闪松先ァ?p> 但迪爾并沒有第一時間躺下,他保持著坐著的姿勢,從高往下看著伊拉。
伊拉高聳的胸部中間露出一道雪白的溝壑,而迪爾的位置就是一個最好的觀賞點。
兩人目光對視,迪爾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樣,保持著冷靜,慢悠悠的把眼睛移開,然后手指扒拉著躺了下去。
卻渾然不覺此刻他的耳朵已經(jīng)紅的發(fā)亮。
伊拉羞紅了臉,目光閃躲,在確定迪爾沒有再看她時,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撩撥著情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卻忘記了怎么跨步,這怎么搞?這沒法搞。
迪爾和伊拉都靜靜的躺著,在詭異的氛圍中,他們忘卻了言語,享受著這種心上人在自己身邊的寧靜。
甜蜜嗎?不對,曖昧嗎?差了那么一點意思。對,是回味,是激情過后的回味,是手留的余香,是剎那的芳華。
“迪爾哥哥,你想不想學(xué)武器?!?p> 伊拉甜美的聲音響起。
迪爾想了想,想起了前世那些在敵軍中七進七出的武將;想起了身穿黑色正裝的修斯,他的身體筆直而又堅挺;想起了天上的星辰連成了一條線,好像一把長槍。
“對,槍,伊拉妹妹,我想練槍。”
迪爾坐了起來,目光在四周巡逡,然后定格在了兵器架子上一把黑色長槍上。
迪爾出現(xiàn)在了長槍面前,他將長槍拿了起來,冰涼的制式長槍,發(fā)出黑黝黝的亮光,不知名材質(zhì)鑄成的槍尖上幽幽的冷光在閃爍。
凡人巔峰級的武器此刻拿在迪爾的手上,竟顯得有點單薄,輕飄飄的沒有重量。他知道自己很強大,但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強大。
但迪爾在握住長槍的時候,他的血液在加速流動,轟隆隆~~~血液流動,宛如河流奔騰。他的左右心室跟著劇烈收縮,他的心在燃燒,血氣在升騰,眼中蒙上了一層血色。
這一刻,迪爾眼中,整個世界都變成血色的。
他抬起了頭,黑發(fā)飄舞間發(fā)出了一聲怒吼。
靈魂深處,沉睡的薩斯之眼,醒轉(zhuǎn)了過來。它感知著迪爾身上的情況,古老的音節(jié)在迪爾腦海中響起。
迪爾明明聽不懂那些音節(jié),卻偏偏知道了含義。
“神圣留下的希望之種,誕生了捅穿地獄的意識,黑暗即將被打破,真是值得期待啊,哈哈哈?!?p> 邪惡又瘋狂的笑聲響起,迪爾感覺到頭要炸了,可他又不能阻止,因為聲音是響在他腦海中。
他強忍著疼痛將長槍放好,捂著頭跪了下去。
良久,聲音消失了,他身上的異狀也消失了,暗紅色的皮膚褪去了,血色的眼恢復(fù)了清明。
耳旁傳來伊拉的呼喊。
“迪爾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p> “我沒事,伊拉妹妹,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p> 迪爾站了起來,想要回憶起剛才的場景,卻怎么也想不起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站在一旁眼噙淚光的伊拉,迪爾伸出了手,很自然的幫她擦拭起了眼角的淚花。順便問起了她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聽著伊拉的描述,迪爾臉上出現(xiàn)了疑惑。
此刻,在他的心中勾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怎么會這樣?”
他將目光放在了此時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長槍上,他伸手想要再拿起來。
“迪爾哥哥,不要啊?!?p> 伊拉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襟,阻止著他想要拿起長槍的動作。
“伊拉乖哦,迪爾哥哥現(xiàn)在只是想驗證一些事情,如果發(fā)現(xiàn)不對,會立馬將它放下的?!?p> 此時,迪爾的心中生出一種惡趣味,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像哄騙小孩吃糖的壞蜀黍。
“真的嗎,迪爾哥哥,你不準(zhǔn)騙我?!?p> 伊拉一副楚楚可憐的動人模樣,天真的望著迪爾。
迪爾只能忍下安慰的話,現(xiàn)在正事要緊。
“當(dāng)然啦,迪爾哥哥怎么會騙你。”
“那好吧,迪爾哥哥你小心點。”
在伊拉小心翼翼的目光注視下,迪爾伸手握住了長槍,然后一手拿了起來。
槍在空中懸停,迪爾保持著嚴正以待的姿勢,伊拉在旁邊睜大了水汪汪的雙眼。
然后,一秒,兩秒,三秒……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迪爾將槍拿到了面前,細細打量了起來,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不過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他知道了自己就應(yīng)該練槍,而且一定會把槍練好。
卡塔爾神學(xué)院大門后的廣場上,一輛銀色流光線條的跑車發(fā)出了低沉的響聲,節(jié)奏被拉長,跑車疾馳而去,離開了卡塔爾神學(xué)院。
靜寂的夜空下,迪爾的車穿行在以白色為主基調(diào)的伽羅城中,市區(qū)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與車輛將迪爾包圍又被他超越。
生命在于流動,止于蒼白。
燈火在彌漫,迪爾從主道路駛進了分支路上,旁邊是喧囂的集市,鮮活的氣息在沸騰,匯聚成了熱鬧。
迪爾放緩了車速,欣賞著人間煙火。車載音樂被打開,迪爾選了首節(jié)奏較為平緩的純音樂,音符在流動,與熱鬧撞了個滿懷。
迪爾沉醉了,沒有注意到前方,被污染的花在盛開。
血在滴落,一個猶如喪尸般的軀體,以反人類的姿勢在移動,右腳呈90℃與左腳對立,雙手耷拉著,血就是從手上流下,滴在地上。他的速度很快,在空中形成了殘影。
在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車輛殘軀,以及鮮紅斑斕的血跡。急速駛來的大車撞在他的身上,車的前方被壓縮成褶皺的廢鐵,車的后輪停止了轉(zhuǎn)動,它倒了下去,露出了站在那里的喪尸。
他從天而降,發(fā)泄著他的怨憤。
時間拉回到他誕生的時候,在陰暗潮濕的小巷內(nèi),一個患有殘疾的乞丐,正在垃圾堆里找尋著今晚的伙食。
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殘缺的蘋果,蘋果上有整齊的牙印,但只咬了一口。
“哦,我的天,真是美味的恩賜?!?p>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將蘋果用身上不多的較為干凈的布擦拭干凈,他身上還有一把小刀,刀身有點舊,不再那么鋒利,不過用來挖去那塊被咬過的果肉,還是很輕松的。
他挪動著身體,爬到了布滿水珠的墻邊,這里剛下了雨,烏云將天遮得暗暗的。
他一口一口的咬著,吃的很香甜。
血魔出現(xiàn)了,男人驚恐的望著血魔,將還未吃完的蘋果,狼吞虎咽般塞進了嘴里。他想逃,可他的一只腿是廢的,他的身軀是干枯的,瘦弱且單薄。
男人艱難的靠著墻站了起來,和血魔對視了起來。
似乎接受了自己逃不掉的事實,他的神情變得頹唐了起來,站起來不是想要跑,更像是為了一種儀式感。
血魔就站在那里,從出現(xiàn)到男人站起來,他都沒有動,他在等待男人的不堪,男人的掙扎,可男人沒有向他跪地求饒:沒有嚎啕大哭;沒有明知逃不了,還要愚蠢的嘗試一下。
他開口說話了:“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類,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p> 血魔動了,向男人走去,走的很輕,沒有留下腳印。
“記住,我叫艾爾蘭,一名有理想,有追求的行者級血魔。”
說完,他蒼白的手指點在了男人的額頭上。
黑色的霧氣自艾爾蘭身上奔涌而出,然后全部灌入了男人的身體內(nèi)。
污染啟動,異變開始,死亡的怨念也被污染,變成了對人類的仇恨。
男人從一個社會的邊緣人物變成了嗜血的惡魔,他還沒被污染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關(guān)注他,現(xiàn)在他成為污染者了,他會得到關(guān)注的,一定會的。
這本不是他想要的,他從艾爾蘭的眼中看到了對自己的欣賞,可他更覺得那是一種嘲諷,如果不是腿廢了,他一定會逃,即便那樣會被嘲諷愚蠢。他也不想傷害別人,他會為了一個吃剩了的蘋果高興,他只是想活著。
沒有人不渴望活著,哪怕是殘廢的活著,沒有人喜歡死亡,哪怕是受人尊敬的死亡。
滴答,滴答,雨點越下越大,新的一場雨又下了起來。
時空回到原點,迪爾的前方,交通被堵塞,車輛擠作一團,車主們紛紛下車逃竄。
奧利弗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他的車子中有鮮花,有香水,有美酒,這是他為了慶祝特地準(zhǔn)備的。
明亮的車窗外,是嗜血的惡魔,他的眼中夾雜著恐懼與憤恨,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孩子曾經(jīng)死于
這樣的污染者手中。
淚水在流淌,淚光中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躺在了地上,胸口被洞穿,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芭蕾舞裙,蒼白的小臉上是黯淡的瞳孔,鮮血在流逝,生命在流逝,流盡了小女孩眼中的光。
那是他的孩子??!奧利弗緊咬著嘴唇,咬破了唇,苦澀的淚和血充溢著他的口腔與喉嚨。
他在喘息,極度的悲憤被理智壓了下去,他得逃,他必須活著回家,他的妻子已經(jīng)失去了他們的孩子,絕對不能再失去他。
他放棄了所有,狼狽的跑下了車,可一會,他又轉(zhuǎn)了回來,將車上鮮艷欲滴的玫瑰抱在了懷里。
“哦,我美麗的鮮花,這次我不能再失信了?!?p> 原來,在今天之前他答應(yīng)了一定會給她妻子帶回一束花,在一年前他去接上芭蕾舞課的女兒時,他答應(yīng)了他的妻子,將他們的女兒帶回家。
他優(yōu)雅,他瘋狂,他浪漫。
浪漫犯下了罪,收下了自責(zé)的靈魂。
猶如喪尸般的污染者,來到了奧利弗的身后,而此刻他在狂奔。
狂奔到了迪爾的前方,一只手穿過了他的心臟,然后奧利弗倒了,瞳孔渙散,死的很簡單。只是在鮮血迸濺的時候,月色變成了血色。
迪爾的目光和污染者的目光撞上了,因為他在殺了奧利弗之后,出現(xiàn)在了迪爾的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