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在巴黎的拍攝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在最后幾日,黎澄拉著紀真心坐上了T-G-V前往阿維尼翁。
在火車上,黎澄帶著墨鏡,笑容滿面的和她講著以前的趣事。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來普羅旺斯的時候,法語還不是很好。到了阿維尼翁,向一個老太太問路,硬生生的把‘Ne-sait-pas’(不知道)聽成了‘Je-sais-que’(我知道),然后我就一直說,你知道就告訴我啊,最后弄的老太太差點把我抓去警察局。”
紀真心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原來也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你還真的把我當做神了嗎?”黎澄戲謔道。
“不是神也接近神了吧,你可是黎天王?!?p> 望向窗外,是呼嘯而過的曠野和樹林。天空是純凈的藍色,美的就像法國著名詩人拉馬丁寫的那樣,靈魂都隨著自然的風在歌唱。
“不過我們這樣偷偷跑出來真的可以嗎?林銳估計現(xiàn)在正在片場抓狂吧?!?p> 黎澄神秘的說:“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p> “他居然會答應?那個工作狂!”
“我告訴他,我要向我的女朋友求婚?!?p> 聽到這話,紀真心吃驚的回頭:“什么!”
“關系到我的終身大事,他當然不會反對。估計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就看你答不答應我了。”他慵懶的靠在座椅上,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紀真心忽然覺得面前的男人好陌生,即使他有著和從前一樣的臉龐,即使他待自己還是一樣的溫柔體貼,可是沒由來的就泛上一股寒意,在這初春的季節(jié),更是涼到了骨子里。從最開始在紅毯上的告白,自己就像一只套著項圈的寵物,繩子握在他的手中。走的每一步路,說的每一句話,無不在他的算計之中。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也成了他的算計對象?
她皺了皺眉,說:“我不會傻到認為你向我求婚是因為愛我。”
“你就這么不信任我?”黎澄摘下墨鏡,露出一個富有深意的笑容,“你可真是一個務實的女人。不錯,我確實有別的計劃?!?p> 火車開進了一個隧道,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紀真心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聽到低低聲音。
——朱顏要回來了。
再次回到光明的時候,紀真心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所以,你覺得作為女朋友的我已經招架不住她了,打算給我未婚妻的名分?是想利用我拉仇恨嗎,讓她把怒火的矛頭指向我,好保存你天王的名聲?”
“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你這樣說多生分?”
紀真心冷冷的回答:“朱顏是個怎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對于之前你拋棄她的行為,她肯定對你恨之入骨,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也是你??墒悄闱擅畹睦们蠡樽鑫恼拢盐耶斪鰮跫?。所以,我就成了朱顏首先想要除掉的對象。如果我招架住了朱顏,那么外界對于我們的感情便會給予認可,證明你黎天王沒有看錯人;如果不幸我被打敗了,你出手幫我解決問題,一來你可以塑造完美情人的形象,二來可以名正言順的打擊朱顏?!?p> 黎澄拍了拍手,輕笑道:“真心,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我果然沒有愛錯人。”
“你不愛我,你愛的,只有你自己?!?p> 話音一落,周圍瞬間變得沉默。
明明是有些傷感的話,從紀真心的嘴里說出來竟帶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意味。此時她居然還能笑出來,仿佛放下了一塊心中的大石頭。
黎澄,曾經因為你分外美好的路,如今終于可以有所解脫。你走在人潮的前端,卻不愿地等等心越來越重,慢慢走不動的我。當初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一切,愛的一切,竟然變成現(xiàn)在自己越來越難過和狼狽的原因。
我曾以為自己擁有一整片的薰衣草田,夢醒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片荒蕪。
盯著紀真心異常平靜的臉,黎澄居然有些緊張。
“真心……”
剛想開口,就被紀真心的聲音打斷:“黎澄你知道嗎?五年前你剛離開的時候,不夸張的說,我天天是哭著睡著的。后來你出名了,我就翻那些雜志報紙,只要有你的新聞,我都會把它剪下來?,F(xiàn)在想想,我可能只是迷戀16歲時心中的那個幻影,所以在我重新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那些事。我不可能永遠停留在16歲,我會長大,我也在改變。你說你愛我,其實還挺有負擔的,因為不知道怎么回應,更不知道應不應該回應。天王的女朋友,這不是一個榮耀,這是一副枷鎖,因為別人看到我,都會說,她是黎澄的女朋友,而不是紀真心。而我的所作所為也必須更加謹慎小心,你沒犯錯之前我絕對不可以先背叛。所以,這些日子我過得比誰都小心翼翼?!?p> 聽了這樣長長的一段話,黎澄有些微愣。
紀真心看著他,臉上是安寧的笑意:“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你幫了我很多,如果沒有你,也不會成就現(xiàn)在的我。我會答應你的求婚,我也會好好迎接朱顏的挑戰(zhàn),只希望等到這一切過去,你可以還我自由。”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對外說是你甩了我?!?p> 她說得如此平靜,就像播報新聞一樣毫無私人感情,條理清晰,句句擲地有聲。黎澄突然很討厭面前的人,想要撕破她平靜的面具,又有些憤恨,憑什么她可以這樣輕描淡寫的陳述兩人之間的事實,憑什么她擅自決定將來的關系。
“我知道了?!痹陂L久的心里掙扎以后,黎澄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說這四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
此時紀真心只覺得心里異常的淡定,好像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阻礙自己。
這時列車的廣播響了:“The-Station-of-avignon-is-arrived?!?p> 下車以后,黎澄就租了一輛車帶著紀真心往莊園去。
一路上阿維尼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城墻,完整的一圈,堅固而厚重。墻上雨水沖刷的痕跡凸顯它的滄桑。城里街道不寬,有兩排綠樹相夾。漫步其間,不時可以聽到路旁飯館和咖啡館里傳出的杯盤相碰聲,使人感受到一種悠閑、祥和的生活氣息。
四月的薰衣草田果然只是光禿禿的綠色,但一望無垠的田野還是能想象到幾個月后薰衣草盛開的美景。
只可惜,在紀真心的心中,那浪漫的紫色已經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