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兩個就在房里悶頭坐著,門外時不時有個青衣幼童在探頭探腦。
周宣叫道:“看什么看,快去催新娘子回來,就說新姑爺?shù)鹊貌荒蜔┝??!?p> 那幼童一吐舌頭,再沒影了。
秦博士起身走到門外,不知對誰嘀嘀咕咕了幾句,過了一會,一個婢女端著一個四方的木盤子過來,上面亮閃閃十錠小銀。
“這是紋銀五十兩,請周公子笑納?!鼻乩项^懇切地說。
周宣對古代銀子的價值有點認(rèn)識,大致來說,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銅錢,一文錢相當(dāng)于人民幣五角,也就是說一兩銀子值人民幣五百元,五十兩銀子就是二萬五千元,他剛穿越過來,正缺錢用,看到這白花花的銀子還是挺眼熱的。
“岳丈大人,你這不義之財,小婿碰都不會碰?!敝苄麤]當(dāng)過官,不過這廉政派頭電視上看得很多,模仿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
“哎呀呀,這怎么是不義之財呢,都是老朽多年的官俸積累,清清白白的,老朽是想和周公子談一樁交易,只要公子答應(yīng),那這些銀子就是你的了。”
“交易,什么交易?”
秦老頭坐在床前繡墩上,壓低聲音說:“不瞞周公子,老朽這次招婿的確是假,但公子也不會吃虧呀,這假女婿你只要做半個月就行,半個月后,你帶著銀子走人,怎么樣?”
周宣問:“這么說我是不能和秦雀姑娘同房了?”
秦老頭說:“那是當(dāng)然?!?p> “不行,絕對不行!”周宣斬釘截鐵地說:“我怎么能為區(qū)區(qū)五十兩銀子出賣自己的初婚權(quán)呢,要知道,二婚的人再找對象是很受歧視的,你這是殘害我一輩子。”
秦博士聽不明白周宣在說什么,聽那語氣是不同意,便加碼說:“那一百兩銀子怎么樣,老朽一年的官俸也不足一百兩呀?!?p> “一萬兩都不行,富貴不能淫知道嗎,我就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假婚,象我這樣的難道就配不上你女兒?哦——我明白了,你女兒是不是和哪個書生在后花園私訂終身,有了身孕,書生卻又跑了,所以你找我來替你們遮羞,是也不是?”
周宣義憤填膺地說著,把個秦老頭氣得胡子亂抖,聲音發(fā)顫:“你,你血口噴人,我秦氏清清白白的仕宦人家,怎么會有那種丑事!拜堂時你也看到了,我兒秦雀腰如約素,纖細(xì)苗條,怎么會有孕!”
周宣想想也是,問:“那又是為什么?”
秦博士平靜了一下心情,說:“老朽就直說了,今年是唐宮三年一次的選秀年,選秀使明日就要來江州——”
“等一下,什么是選秀?”周宣知道NBA選秀,沒想到這南唐也有選秀。
“就是唐國宮廷選秀嘛,三年一次,老宮女放*間,新選的宮女入宮當(dāng)值?!?p> 周宣說:“這是好事啊,一旦你女兒入宮,搞不好就混個貴妃娘娘,你就是國丈了,哈哈?!?p> 秦博士哭笑不得,說:“周公子你不知道吧,那小周后善妒——”
“好哇,你誹謗皇后?!敝苄械?。
秦博士嚇得夠嗆,臉都白了。
周宣笑嘻嘻說:“沒事沒事,咱翁婿誰跟誰呀,話不傳六耳,岳丈大人繼續(xù)說?!?p> 秦博士感激地看了這個賢婿一言,說:“反正這么多年來陛下就沒立過一個妃子,而且,而且陛下也年屆花甲了,這個這個,賢婿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這么說入宮沒前途,白白浪費三年青春,怪不得今天結(jié)婚的人這么多,原來是趕著選秀使到來之前嫁女兒呀,但岳丈大人為啥要假婚呢,小婿也算一表人才嘛。”
秦博士看來對周宣印象不錯,推心置腹地說:“賢婿有所不知,雀兒她——”
門外傳來一個嚴(yán)厲的女聲:“讓老婦來和他說?!?p> 周宣抬眼一看,檐下的燈籠照耀下,就見一個高胖的婦人,梳著高髻,穿著交領(lǐng)的柿蒂綾長裙,在幾個仆婦丫環(huán)的簇?fù)硐?,很有氣勢地堵在門口。
秦博士趕緊起身,低眉順氣地說:“娘子你來了?!?p> 原來是丈母娘呀,剛才拜堂時都沒看到,瞧這架勢,老丈人懼內(nèi),周宣也起身鞠躬說:“小婿拜見岳母大人?!?p> “不敢當(dāng)?!痹滥复笕耸饬枞说刈哌M(jìn)來,一雙魚泡眼藐視著周宣,嘴上卻責(zé)備秦老頭:“叫你找個人來替蒙混一下,你卻找這么個會惹是生非的人來,一點事都辦不好?!?p> 周宣見老丈人吃癟,便仗義執(zhí)言說:“岳母大人此言差矣,先賢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這人與人之間要的是一個緣分,小婿與岳丈就是傾蓋如故,岳丈大人愛惜小婿之才,所以就把秦雀許配給我,小婿騎馬游街的時候,那街坊鄰居都夸岳丈大人有眼光,會挑女婿。”
這話秦博士愛聽,心里熱乎乎的,感覺和這個賢婿還真是一見如故,說:“娘子,這位周公子的確才華橫溢,剛才的卻扇詩那是張口就來,貼切優(yōu)雅,依為夫看,干脆——”
這高胖的秦夫人怒哼一聲:“什么,你個老東西竟真的想把女兒許配給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等我那侄兒來時,你怎么向他交待!”
臉轉(zhuǎn)向周宣,很不客氣地說:“老婦實話對你說,我家雀兒自幼與她表哥青梅竹馬,定好今年處暑之日(也就是昨天)來迎親的,沒想到宮廷選秀提前了一個月來到江州,所以找你替代一下,等宮廷選秀使離開江州,婚姻就解除,我秦氏與你兩不相干?!?p> 周宣心想:“原來是這樣呀,看來南唐風(fēng)氣還是比較開放的,不在乎什么二婚,不過這個秦雀我要定了,都已經(jīng)拜堂成親了,就已經(jīng)是我周宣的妻子,怎么能被她那什么狗屁表哥娶走,沒門!”
周宣笑嘻嘻看著岳母大人,心知要真正娶到秦雀得先過丈母娘這一關(guān),對付這種中老年婦女他有的是辦法,兩個字——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