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并不知道自己給秦夫人母女關(guān)系造成了不和諧，他在呼呼大睡，周宣是醒著不想睡，睡著了那得等他睡夠了自然醒，這一覺從下午三點多開始睡，晚飯也沒起來吃，等睡夠了爬起來一看，床前妝奩臺上一盞紗燈昏黃照耀，窗外黑漆漆一片，還是半夜呀。
醒了，就不想再躺回去，除非床上有秦小姐。
正想著，床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姑爺，你醒了。”
周宣嚇了一跳，隨即聽出這是小茴香的聲音。
小茴香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后走出來說：“姑爺晚飯還沒吃呢，小茴香去叫人給姑爺熱一下飯菜?！?p> 周宣睡的雕花繡床后面有一張小床，原先就是小茴香睡的，今晚秦博士見周宣沒來吃晚飯，怕他醉壞了身體，還來給他搭脈，知道沒事，就讓小茴香陪著，侍候個茶水什么的。
周宣搖頭說：“不要去，半夜三更驚動大家睡不好，你給我拿些點心來吃就行了，再要一大杯涼開水，本姑爺生活很簡樸的?！?p> 小茴香一笑，從門邊拿起一盞小燈籠，點亮里面的蠟燭，提著出門去，過了一會一手提燈籠一手拎著個竹編方形籃子回來。
籃子里有熟牛肉、千層餅、糯米糕，還有一大杯水。
周宣吃東西一向胃口很好，狼吞虎咽，不過五分鐘，籃子就空了。
小茴香笑瞇瞇看著姑爺吃東西，說：“小茴香再去給姑爺拿些糕餅來?！?p> 周宣擺擺手，將杯時的水一飲而盡，說：“不用了，已經(jīng)很飽了，小茴香，現(xiàn)在幾點了，什么時辰了？”
小茴香說：“剛剛敲過四更鼓，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姑爺是不想再睡了是吧，那就給小茴香講故事好了，講姑爺以前在澳國的事?！?p> 周宣頭皮微微發(fā)麻，前面撒了一個謊，后面就需要無數(shù)個謊去圓，這可不行，早晚露破綻，說：“那都是傷心事，我不想再回憶了，這樣吧，小茴香，我來給你畫張像，保證漂亮，怎么樣？”
小茴香兩眼放光，指著床頭手提袋上的林志玲說：“是這樣的畫像嗎？”
周宣看著林志玲說：“要畫得這么精致逼真，需要我們澳國的一種特殊畫筆和顏料，唐國肯定沒有，不過我可以保證把小茴香畫得很像，并且很可愛?！?p> 小茴香興奮得小臉泛紅，說：“姑爺去曉笛少爺?shù)男靠纯?，那里有筆和顏料?！?p> 兩個人提著燈籠來到小書房，小茴香先用火摺點亮?xí)坷锏臒簦缓舐槔卣页雒P、顏料和上等的涇縣紙。
周宣讓小茴香給他找來一截木炭削尖了充當(dāng)碳素鉛筆，把涇縣紙固定在一塊木板上，讓小茴香擺出一個扶門側(cè)身回頭的姿勢，他要開始素描了。
周宣讀過的三個大學(xué)分別是景德鎮(zhèn)陶瓷工藝美術(shù)學(xué)院、南昌大學(xué)中文系、上海服裝設(shè)計學(xué)院，在陶瓷美院他學(xué)過畫畫，學(xué)的是在泥坯上畫工筆仕女，而且還沒畢業(yè)就被開除了，所以他的畫技平平，只會畫女人，而且還得是美女，不過呢，他成才基本靠自學(xué)，臨摹過很多西洋女畫，對女性身體結(jié)構(gòu)有相當(dāng)?shù)牧私狻?p> “嗤——嗤嗤，嗤嗤——嗤——”，木炭劃過紙面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響在這靜夜里格外清晰。
小茴香的脖子那么向后扭著，扭了好久，脖子好酸，不過還是硬撐著一動不動，大約堅持了一刻鐘，脖子已經(jīng)不覺得酸痛了，麻木了。
又過了好一會，只聽“嗒”的一聲，周宣把只剩一點點的炭頭丟在地上，拍拍手說：“哈哈，小功告成，接下來就是畫衣服、渲染上色，小茴香你可以歇著了?！?p> 小茴香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轉(zhuǎn)身想走過來看畫像，壞了，脖子扭不過來了，身子轉(zhuǎn)向周宣，腦袋卻朝向門外。
“脖子扭到了，頭轉(zhuǎn)不過來了?！毙≤钕銕е抟舭驯巢砍蛑苄?，臉才能照面。
“??！”周宣趕緊放下畫板，去看小茴香的脖子。
門外突然有人說話：“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說話的是秦小姐，云鬢蓬松，披著一件寬大的白麻交領(lǐng)睡裙，赤足趿著木屐。
小茴香說：“小姐救我，姑爺給小茴香畫像，那姿勢擺久了，現(xiàn)在脖子扭不過來了?！?p> 秦雀看著小丫頭那擰著脖子愁眉苦臉的怪樣子，忍不住想笑，走過去雙手抓住小茴香左右“肩井穴”輕輕揉動，拇指交疊按壓“大椎穴”。
小茴香的腦袋慢慢就轉(zhuǎn)正了，喜道：“謝謝小姐?！?p> 周宣也歪著脖子說：“秦小姐，秦醫(yī)生，我脖子也扭到了，你也給我治治。”
秦雀斜了他一眼，輕聲說：“沒病不要裝病——起居有時，飲酒適量，自然身體康健?！?p> 這是責(zé)備周宣飲酒過量、半夜不睡呢，有點醫(yī)生的味道了。
周宣梗著脖子好象跟人吵架似的：“我給小茴香畫像來著，手平舉著好久，現(xiàn)在肩膀酸痛，是不是肩周炎，秦醫(yī)生？”
這人裝病還裝得這么象，秦雀不禁有點好笑，不再理周宣，對小茴香說：“你不要在這里瞎鬧了，跟我回去?！?p> 小茴香說：“好的小姐，小茴香先看一下畫像就走。”碎步走過來，捧起畫板一看，頓時一聲驚叫，小臉霎時通紅。
秦小姐覺得奇怪，移步過來看。
周宣這才醒悟不妙，他只是用線條勾勒出小茴香側(cè)身回眸的大致體形，因為不打算畫小茴香現(xiàn)在穿的小婢衣裙，準(zhǔn)備給小茴香穿上千年后的時髦夏裝，所以只畫人體！
秦小姐只是看了一眼，臉先是一紅，隨即泛白，看周宣的眼神極度鄙夷，拉著小茴香手說：“我們走?！?p> 被美女恨沒關(guān)系，最受不了的是這種極度鄙夷的不屑一顧，太沒品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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