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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繁花

第二十七回(下)冷情冷面 出走示箴言

浮世繁花 蘭若寺的幽靈 2909 2008-09-03 22:33:51

    滄彥看著閔蕙離去,知道她是誤會了。意識到這點,滄彥竟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一直以來,他幾乎看不透閔蕙的心思,這一次,他要利用機會好好觀察一下。他想,閔蕙應(yīng)該也是喜歡他的。

  有了這層想法,滄彥暫時沒向閔蕙解釋,依舊和前段日子一樣,每天按時上班下班,但如果蘇琳娜有約他,他就會很晚回來,或者徹夜不歸。閔蕙也一如往常,不聞不問,也不刻意疏遠滄彥,她的這種舉動,就像一盆涼水澆在滄彥心上,叫他十分沮喪。

  閔蕙對滄彥沒有改變態(tài)度,卻奇異地對晴眉熱絡(luò)起來。她幾乎天天都去找晴眉,拉著她到花園里散步閑聊,有的時候,甚至聊到深夜才散去。

  這天,閔蕙又找了晴眉閑聊,她們一路走一路說,不覺就到了荷塘邊。閔蕙四下望了望,臉色忽然就似結(jié)了霜一般,冷得讓人發(fā)抖。

  “曾晴眉,這些天我故意跟你接近,你也敷衍我,現(xiàn)在,我不想再虛偽下去。”閔蕙直接將話挑明,“我有些話,非要與你說清楚?!?p>  晴眉也收起笑臉,用手揉揉面頰:“哎喲,要再這么笑著,我的臉都快抽筋了?!?p>  “我知道,我的孩子,是你下的手。”閔蕙說得清晰。晴眉揚揚眉,鼓掌贊嘆:“不愧是聰明人,我倒想問問,你是怎么看出來的?!?p>  “因為我相信,絲嬈不是那樣的人。整個紀家,會做那種毒辣事情的人,只有你?!?p>  “閔蕙,我也告訴你一句,這個世界,太聰明的人,往往不會有好下場?!?p>  閔蕙面上閃過一絲恬淡的笑意:“曾晴眉,你不見得比我笨,這句話同樣適合你?!鼻缑伎┛┬Τ雎晛恚骸伴h蕙,你大概也知道,這紀家二少奶奶的位置,要換主人了,我就不跟你計較這些?!遍h蕙搖頭,微笑:“換不換人,對我來說,都一樣。但如果真的換人了,我想你這大少奶奶的權(quán)力,恐怕不會和現(xiàn)在一樣,英國大使的千金,可比你這曾家大小姐的身份,值錢多了?!?p>  晴眉點頭:“你說得很對,但我可不怕她。我現(xiàn)在很想知道,到那個時候,你要去哪里?”

  “這不需要你操心?!遍h蕙不想與晴眉多言,望了一眼塘邊的回廊,徑自走了。晴眉也起身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嘆氣:“哎,這么聰明的人,離開也真是可惜了。”

  確定兩人都已經(jīng)離開,滄闌才敢將死死捂在嘴上的手放下,他真的錯了,而且是錯得離譜。熙揚罵他的話,都對了。他是傻瓜笨蛋,所以才會傷了絲嬈,讓她含冤離開紀家。他天真地以為,沒有人會忍心陷害無辜,但那竟只是他的一相情愿。這些天的經(jīng)歷,將一直罩著他的保護殼捅了一個大洞,讓他必須面對一些殘忍的事。那感覺就仿佛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棍,生疼生疼的,卻又找不到痛在哪里。

  他必須把絲嬈找回來,只有這樣,才有機會彌補他犯下的錯誤。滄闌決定,天一亮就悄悄離開,在得到絲嬈原諒前,他不想驚動任何人。

  天還沒亮,滄闌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起床開了門,滄彥就像狂風(fēng)一樣卷進來?!袄先∞ニ吡?,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給我?!睖鎻┑恼Z氣驚惶,還帶著一股濃濃的哭腔。滄闌朦朧的睡意被迅速趕跑,他急忙問道:“怎么回事?二嫂不可能無緣無故離開的?!?p>  “我犯渾了,想用蘇琳娜來刺激她表露真心,哪知道她竟走了!”滄彥后悔不已,如果他知道這樣做,會讓他失去閔蕙,他一定不會這樣。但他不可能預(yù)知未來,也找不到后悔藥,或者,他只能在往后的歲月里,用盡所有的感情去追憶,他曾經(jīng)擁有卻沒好好珍惜的日子。

  “相信二嫂想明白后,會回來的?!睖骊@猜想,閔蕙可能是太生氣,才會離開,過一段日子冷靜下來,就好了。滄彥把手中的信交到滄闌手中,絕望地說:“不會的。你看看那信,她說得很清楚,永遠不會回來?!?p>  滄闌低頭看那張寫得極潦草的信,只見上面寫道:

  滄彥,你我夫妻一場,臨走之前,我有些話要跟你說。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先要仔細想清楚,千萬不可犯急脾氣。今日一別,后會無期,你善自珍重吧。桌下還有一封信,你交給滄闌,切記。

  “你看到?jīng)]有,老三,小蕙說后會無期!她一定是不想見我了。”滄彥突然升起一股恐懼,“小蕙會不會想不開,去自尋短見?”

  “二哥,你真會胡思亂想。二嫂是個明白人,不會走那條路?!?p>  滄彥稍微平靜一點,拿出閔蕙寫給滄闌的信,交給他說:“老三,我要找她,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睖骊@用力點頭,這樣就對了,二哥要把二嫂找回來,他也要把絲嬈找回來。

  “我這就去?!睖鎻┘泵蜎_出去,根本沒有考慮一下,他該去哪里找人。滄闌輕輕一嘆,打開閔蕙給他的信:

  我想你聽到了我和晴眉的談話,知道了真相。我故意讓你聽見,是想給你和絲嬈一個機會,你們能抓住,把握眼前的幸福,那是造化。我托你一樁事,希望你不要告訴滄彥真相,他脾氣急,知道了會找晴眉算帳,我不想這樣。你知道我為什么離開嗎?因為我的驕傲。我不能容忍像絲嬈那樣被趕出家門,要走,也是我自己離開。這些話,暫時也別告訴滄彥,時機合適再告訴他吧,我想,這是他應(yīng)該知道的。滄闌,你的世界是透明的,好好保護那片純凈的世界,別讓貪婪的塵世污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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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闌與絲嬈相互對望著,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絲嬈覺得心中酸澀,不住落淚,一腔委屈終于發(fā)泄出來。滄闌慌忙擦干她的眼淚,說:“別哭了,是我的錯?!?p>  “哭出來就好了?!苯z嬈想笑,卻笑不出來,“以后,你不會再看見我哭?!?p>  滄闌的手頓時停在半空,絲嬈的話,分明在說,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事實上,他也已經(jīng)做了選擇?!皩Σ黄?,我……”滄闌努力想找一句合適的話,卻被絲嬈打斷了。

  “你說,二嫂就那么走了,她和二哥會不會再見?”

  “當然會?!睖骊@是深信不疑,滄彥肯定會找到她。

  “我想,我們應(yīng)該找到秀君,只有她活生生站在寶培面前,才可以讓他放下仇恨。”絲嬈覺得,寶培的處境十分危險。他一天不放棄報仇,就會做出一些難以想象的事,一旦失手,那后果是怎樣,是十分清楚的。

  “你說得對?!睖骊@也很擔(dān)心,要是蘇琳娜查到寶培頭上,他一定會被抓進監(jiān)獄。

  “我們先回彩之家,明天去向熙揚打聽一下,這附近有多少小島,一個個找罷?!苯z嬈頓了頓,又說,“一會兒有驚喜給你?!?p>  滄闌見絲嬈說得神秘,心中就猜測起來?!敖o你三次機會,你猜猜。”絲嬈領(lǐng)著滄闌沿著海灘前進,只一會工夫,彩之家的輪廓就出現(xiàn)在眼前。

  “見到滄蕓?”

  “不對?!?p>  “滄蕓有孩子了?”

  “不對?!?p>  “我放棄,不猜了?!?p>  “不可以,繼續(xù)?!?p>  ……

  滄闌與絲嬈就像兩個孩子,一邊走一邊說笑。他們,在別離來臨之前,要把最好笑臉,綻放出來。只有這樣,才是不留遺憾的分別。

  那些擁有過的歡笑,喜悅,甚至悲傷和淚水,都將成為回憶,不會改變,也不會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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