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p> 全登提出開始談正事。李旦笑了笑點頭同意,順手從桌上拿起他的煙斗放進嘴里,
“但是……既然我都抽出這么多時間來奉陪你們了,如果不是如你們口中所說的能讓我賺一筆大錢的話,結果如何……你們應該清楚吧?”
他用著有些像眼鏡蛇的眼睛看了看秀光一行人。
“這、這個請您放心,我們既然特地從大坂過來,自然不會讓您失望?!?p> 在李旦目光的暗壓下,全登還是保持了作為武士的冷靜。
看樣子是如果我們沒拿出什么讓他感興趣的東西的話,就會想辦法把我們暗中抹殺掉啊。這人還真有可能干得出來。秀光抹了把冷汗,絲毫不敢大意。他對全登示意了一下,讓他趕緊進入正題。
“那么,我們就先跟李旦大人您說明情況?!?p> 全登也不敢大意。他作為“大坂淀屋的代理人”,向李旦說明了來意:
“我們是大坂的豪商淀屋派過來的人。我是負責與您交涉的人,洗禮名叫霍安?!?p> “知道。你剛剛都已經說過了,霍安先生。說正事,廢話別這么多?!?p> 對于全登的過度謹慎,李旦顯得有些不耐煩。
“是,是。我們其實是想與您談筆大生意。”
“生意?每天想跟我談生意的人多得是。你想談什么?怎么個‘大’法?”
“是關于近畿的貿易渠道一事。”
“嗯……”
在聽到“近畿”時,李旦的眼神明顯與剛剛不一樣了。
“哦……近畿的貿易渠道啊……那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呢。有意思有意思?!?p> 緩緩地點燃了煙斗,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來,李旦轉了轉眼珠,表現(xiàn)出了很有興趣的樣子。
“不過我得事先問清楚。你們既然能為我取得近畿的貿易渠道……那,你們想要從我這得到什么?”
總算說道正題了。秀光與全登都有些緊張。
“李旦大人,您這邊應該沒有外人在場吧?”
“沒有沒有,你想太多了。盡管說吧,沒有外人會敢在我李旦的宅子里偷聽的?!?p> 李旦揮了揮手,比劃了個有外人偷聽就抹殺他的“咔嚓”手勢。
全登見此,也不再好多說什么。
“聽說李旦大人,現(xiàn)在有與大明以及其他諸多國家進行走私貿易?”
“你在說什么呢。我李旦從事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合法貿易,何來走私貿易一說?。俊?p> 對于全登的問題,李旦只是托腮笑笑,然后擺出了正人君子的口氣。
這個老狐貍!哪來的合法貿易!真會唬人!
秀光張了張嘴,差點就喊出聲了。于是他趕緊示意全登直接攤牌。
“李旦大人真是會說笑。我記得您是出生于大明的泉州,曾經在馬尼拉經商,然后還與英國荷蘭等國有著不少的交往呢。您可是被那邊的人稱為‘Chinacaptain(中國船長)’的大海盜啊,而且聽說您現(xiàn)在還與已經禁止明面通商的大明的商人保持著密切的關系。”
全登把風魔能夠收集到的大部分李旦的具體情報都托了出來,
“李旦大人,我們是來談‘正事’的,就請您別再開玩笑了啊?!?p> 然后秀光又裝作小孩子樣探出頭補充了一句:
“李旦大人的臉上好像有傷疤誒!是在當海盜的時候弄傷的嗎?”
“咳咳……那還真是抱歉了啊。”
有種被小孩子嗆到了的感覺,李旦咳嗽了兩下,把煙斗拿開了嘴邊。
吐了口氣,在煙霧繚繞中,李旦的臉顯得有些模糊,
“不過啊,真沒想到你們能知道這么多關于我的事情呢。”
“那、那是當然。我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與您商談的,不好好事先了解清楚您,那要怎么商談啊?!?p> “那是那是……”
直接忽略了秀光一開始的關于傷疤的問題,李旦把煙斗放下抖了抖灰,捋了捋胡子,總算開始有些嚴肅談事的樣子了。
“我確實在進行著走私貿易。大明,英國,荷蘭,還有東南亞那些國家。你們到底想要從我這邊得到什么?”
“我們沒有什么想得到的。只是希望您能通過走私貿易,將大明以及其他國家的商品通過近畿的貿易渠道運送至近畿販售,也就等于是讓近畿地區(qū)與大明以及其他國家搭建一條貿易線路。”
“……”
“除了渠道方面以外,所需的關稅也會減去一部分。不知這樣的條件,李旦大人是否接受?”
“……”
從全登開始敘述條件起,李旦就一直托著下巴,瞇著眼睛沒有說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東西。
因為李旦這短暫的沉默,房間里的氣氛有些緊張。
“從一開始我就在想啊……”
突然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在房間內踱步。
“你們的身份很可疑啊……又是取得貿易渠道,又是關稅減免……這些可都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情啊?!?p> 踱步的時候,李旦像往常一樣思考著這件充滿“疑點”的生意。
“各位口上說是大坂的豪商淀屋派過來的人……莫非實際上是大坂城派來的人吧?”
被李旦猜中了。不過這是遲早的事,畢竟以李旦的精明程度,猜到背后是豐臣家一點也不奇怪。而且按照秀光的設想,他肯定會知道后面就是豐臣家。
敏銳的洞察力與常年接觸商業(yè)而練就的狡猾,是李旦這個人在平戶以及其他地區(qū)的立足之本。
“李旦大人,我們的確是大坂豪商淀屋派來的人。您不用過多的懷疑。這些條件也是淀屋的當主常安大人告訴我們的。至于常安大人后面是什么人,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是淀屋派來的普通的代理人而已?!?p> 全登笑著,用著很曖昧的說法解釋清楚自己一行人以及身后的淀屋的情況。
說法越是曖昧,李旦越是會往里面想很多東西,考慮很多東西。不過這也是秀光的預期之一。
李旦在桌邊停下了踱步,輕敲著看起來十分光滑的桌面,在腦中暗暗地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