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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難求

第三節(jié) 所謂眼線,所謂討好

一妃難求 錦繡狂歡 2477 2009-05-19 16:05:32

    秦姒路過兵部衙門內(nèi)的校場,在荷塘前駐足。她佯裝端詳塘邊植的松苗,悄悄向四處張望。

  時值初夏,蟬鳴聲此起彼伏,風(fēng)過樹蔭略移。

  她瞥見某處陰影,不由皺眉。

  “有人監(jiān)視秦大人?”

  茶樓上,友人閑聊間聽她這樣提及,遂詫異地詢問:“兵部衙門有門房守卒,哪會讓外人潛入?”

  “不知啊。”秦姒薄薄地?fù)P了揚扇。

  天氣熱了,人越發(fā)心浮氣躁,該不會是誰又有動靜了吧。她暗忖。

  用扇柄勾弄窗邊風(fēng)鈴,順便望一眼街心,忽又與人四目相接。后者匆忙埋頭。

  秦姒收回視線,沉默不語,只展開三指扣住茶杯邊沿。

  ——跟蹤她的人,究竟想知道什么?

  莫非是帛陽派人監(jiān)視,想查證她是否與可疑之人接觸?

  原本計劃去秦太后的侄子——定國公府上走一趟,看樣兒是不能成行了。

  “新出的話本,要看不?”

  一卷書冊遞到她眼前。

  秦姒接過,挑著眉掃視封面:“《竇娥記》?這題材很新么?”不以為然的口吻。

  小翻了幾頁,秦姒抬眼看看遞書給自己的友人。

  這人來歷不大(相比之下),姓張名緹字之秋,長州舉人,來京參加會試卻誤了報考,索性就沒回去,在京城里打打混,教人認(rèn)字,賣賣字畫等。后來跟著秦姒去夏縣任職,做秦姒的師爺,再回京城的時候,就買下了私人學(xué)館,自己開講堂教小童讀書什么的。

  當(dāng)然,他不只做這個生意。

  現(xiàn)在他還靠自己的人脈,幫上京趕考的學(xué)子上下打點,或者替落魄文人收集作品出點文集之類的賺錢。

  坊間流傳的新舊四冊話本,大受好評的第三冊就是他策劃來制版付印的。

  只是秦姒看著這第四冊,實在沒有翻閱的興趣。

  ——竇娥冤耶,未免太老套了吧?

  “東家,你莫嫌棄人家取的是前人舊題,為了瞞過那些諂媚子,這也是不得已。”張緹道。他管秦姒叫東家,是在當(dāng)師爺?shù)臅r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改不了口了。

  聽他的言外之意,秦姒道:“喔?書中暗諷了誰呢?”

  “與上一冊是情節(jié)相聯(lián)系的?!睆埦熃忉屨f。

  第三冊叫做《抄而無死》,講的是窮秀才揭發(fā)新科狀元舞弊,反被誣告,責(zé)打致死,化厲鬼復(fù)仇以彰公義。

  根本就不能說是暗諷了,因為本屆的科舉就出了這事兒,告發(fā)者被杖責(zé)致死的時候秦姒正在京都衙門供職。她一看書,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來話本流傳開了,上面追查的時候,也是她先去給張緹等人提醒應(yīng)對來著。

  “與第三冊情節(jié)相關(guān)?”秦姒好奇地翻了翻,“在什么地方呢?”

  “這寫的竇娥,乃是新科狀元未過門的妻?。钤梢怀脛?,先是與她退婚,再攀了高官的親。而從那時起,竇娥家就厄運連連……”

  聽他這樣扯下去,再過一個時辰,也觸不到關(guān)鍵點。

  秦姒合上書頁,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皬埓蟾纾憔椭闭f吧,有什么問題?”

  張緹笑笑,道:“前案被杖責(zé)而死的書生,與狀元郎同閱一本古書,這本書就是從‘竇娥’家借出來的。去年她爹死在藏書閣內(nèi),主母疑是‘竇娥’所為,抓她見官……”

  “嗯,明白了?!鼻劓Υ驍嗨氖稣f。

  “東家會插手么?”

  “待我讀完再論?!睂砥鹗者M(jìn)袖里,秦姒起身再望向街心,不出意料又見鬼鬼祟祟的人影。

  張緹送她到樓下,悄聲叮囑說:“那女子在棟州州府判了秋后問斬,不知天子那兒是否已經(jīng)落筆勾決。東家要救人,就這幾個月時間,請務(wù)必趕緊。”

  “前次對郭祥(揭發(fā)狀元后被杖斃的人)見死不救,為何這回,張大哥認(rèn)定我會管那閑事?”秦姒搖搖扇子。

  “東家對新科狀元沒想法,但他的泰山大人,又如何?”

  秦姒聞言笑笑。

  新科狀元的岳父,乃是年邁的兵部尚書,也即她的頂頭上司。

  四皇子在四六之變中倒臺,支持他的兵部尚書也隨之勢衰,老太后將自己的侄孫與秦姒安插入兵部,意圖便是設(shè)法“勸”兵部尚書告老還鄉(xiāng)。

  他女婿乃是京官新銳,若此時出事,應(yīng)該正合老太后心意。

  但是,不好意思,秦姒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猜中想法。

  她抬眼瞥張緹,冷然詰問:“張大哥此話何意呢?”

  見臉色不對,張緹急忙解釋:“作師爺?shù)?,自然要把東家的心思摸個六七成。不過若換成東家你,就算張某估錯了,也是情理之中??!”

  “張大哥嘴甜?!?p>  “嘴甜不敢當(dāng),說多錯多是真。”張緹自嘲一句,隨手在路邊小販的擔(dān)子上買了個糖人,遞與秦姒,“贈君麥糖聊表歉意,這才是口里有蜜了。”

  “唔……”

  以前備考的時候,秦姒最受不住張緹捎去的糕點誘惑,其中吃得最干凈的,便是糖人。想了想,她還是禁不住誘惑,接過來,板著臉教訓(xùn)道:“哼,多言賣弄,下不為例?!?p>  尤其是在她被人跟蹤監(jiān)視的情況下。

  “是、是?!?p>  話說回來,跟蹤者能輕易進(jìn)入兵部衙門,手法又這么業(yè)余這么笨拙,連她都能發(fā)現(xiàn)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姒困惑半宿,以致第二天到衙門的時候也遲了一點點。

  進(jìn)署房,迎面居然掛著十來串風(fēng)鈴!

  她嚇了一跳,懷疑自己是否入錯屋子,出門看看卻又沒錯。再探頭進(jìn)去小心打量,她發(fā)現(xiàn)屋角多了幾盆矮矮的松樹!

  咦,這怎么回事?

  秦姒越發(fā)納悶,挪腳進(jìn)房內(nèi)。她四下環(huán)顧著,移步到自己的案桌旁,放下公文。

  隨后立刻發(fā)覺案上堆滿了書卷!

  《窮秀才夜遇北山神女》、《瓊林宴》、《抄而無死》還有昨天才看見的《竇娥記》——街頭巷尾可見的新舊四冊話本也好,老早就禁傳的穢淫小冊子也好,單單是繪畫沒有帶字的也好……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誰放她這兒的???

  秦姒這下吃驚不小,急忙扯了書柜上的罩布,把這堆書冊一股腦包起來。

  藏哪里好呢?左看右看,塞進(jìn)櫥柜里面,狠狠關(guān)上柜門。

  屋里還有什么奇怪的東西不?

  她提高警惕,桌前案下仔細(xì)找,卻看見自己最寶貝的上等毛筆(包括御賜的貢筆),全都被丟在屋角!

  猛回頭,筆架上取而代之的是——

  一架子惟妙惟肖的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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