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是件麻煩事。
一人分飾兩角,短時間內(nèi)頻繁出現(xiàn),那就更累了。
東宮帶秦四姑娘先回京,秦斯跟張緹留在州府、押解人犯稍候出發(fā)。
為什么會這樣安排,不需要解釋,參與者都明白。明白歸明白,執(zhí)行起來辛苦的是秦姒本人,她這兩天忙得夠嗆,光換裝就回了五六次房間,中途還得應(yīng)付東宮的騷擾……
——可怒!她要休息!
看到東宮恬著臉鉆進馬車?yán)飦淼臅r候,她不假思索就是一腳,把他給踢了出去。
于是,太子殿下退而求其次,親自駕車。
除了他偶爾會自個兒亮嗓子唱戲,或者無聊得非要秦姒跟他談天之外,倒是很安靜的,可以讓秦姒好好考慮,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
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帛陽僥幸逃過追查,沒有曝露他的目的。
這樣,秦姒也就不會被動到,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她的駙馬爺和兵部郎中。
但既然帛陽都來了幾次消息告警,也許形勢沒有那么理想,他自保不及了。如果他轉(zhuǎn)往帛陽郡縣,以那里為根據(jù)地,明著痛朝廷抗衡,那京城秦姒是回不得的。
不不,無論帛陽逃命成功與否,她都不能回京去,否則豈不是送上門的肥肉?
想到這里,秦姒不免難過。
莫非她天生就倒霉,不是被人連累,就是替人背黑鍋?這才順暢不到一年啊,就又要提心吊膽了。
她搖搖頭,不去想那些,先將抄襲案的資料整理妥當(dāng),免得自己一出事,容姑娘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也跟著破滅。
攤開卷宗,才發(fā)覺馬車不知何時停下了。
東宮掀開車簾,嘖了一聲:“四姑娘怎么又在讀案子,不是早理順了么?來,喝水?!?p> 她接過水袋:“好,多謝?!?p> “客氣什么?”
東宮說著,把鋪在板上的文書都掃開,很不客氣地躬身鉆進車廂里。
秦姒原本是豎起毛,等著他一靠過來,就出口責(zé)備他來著。誰知東宮就坐在對面,笑嘻嘻地看著她。
一直盯著,火辣辣地,或者在他自己看來,是甜蜜蜜地。
“……”秦姒深覺不自在,連怎么喝水都快不知道了,“殿下在看什么?”
“看四姑娘?。≡趺纯丛趺礉M意?!睎|宮大大方方地回答,又得意道,“等回京以后,本宮再請母后做主一次,你可不許又搖頭了!”
“可是,殿下——”
“嗯?”
秦姒頓了頓,還是搖搖頭:“……沒什么?!?p> “又有事瞞著本宮?”東宮歪著頭看她。
“沒有?!?p> 東宮作狐疑狀,繼而又笑開了:“不管你,反正回京以后不準(zhǔn)再躲躲閃閃!不管丹華宮(指假太子妃)再怎么反對,本宮也是心意已定的!”
見秦姒還是悶悶不樂,他傾身過去,拉起她一只手:“不要想那樣多,眉頭作個川字可是難看的!”他壓低聲音道:“安心,你還是照樣做你的秦大人,只是,夜里要記得回東宮殿了……”
秦姒心里越發(fā)不好受,施力想要抽回手。
東宮略微放松,但又捉住尚未來得及離開的食指不放。曖mei地磨蹭著指腹,他的嗓音變得有些不穩(wěn):“怎么突然變得這樣愛害羞?若非本宮一身都是灰土和臭汗,真想再摟著娘子好好恩愛一番了……”
咚地一聲響。
正在樹蔭下吃干糧的皇衛(wèi)們,再次看見東宮被踢下車來。
皇衛(wèi)之一抹掉嘴邊的細屑,上前恭恭敬敬地問:“三公子,是要趕路了么?”
“咳,當(dāng)然!都愣著做什么!”東宮揉著屁股爬起身。
走了不到一刻鐘,他突然回身,掀開車簾,看著尚在整理卷宗的秦姒。
秦姒沒好氣地瞥他:“殿下還有什么事?”
“沒,就是又想聽四姑娘說話而已?!睎|宮笑瞇瞇地,就像剛從蜜里撈起來一樣。
“哦。”秦姒冷冷回答,“閉上嘴,看前方,老實駕車!”
“是是是——”
行到還有一天路程抵達京都的時候,秦姒讓隊伍停下,略作休息,再派一名皇衛(wèi)進京探探風(fēng)聲。美其名曰,替東宮打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召喚回京。
這個理由十分有力,東宮嚴(yán)重贊成。
秦姒忐忑難安,與驛站的驛官打聽,對方也風(fēng)聞京里似乎出了亂子,前些天招了鄰近州的一支駐軍回護。究竟是怎么回事,得等上面發(fā)公文來作說明才知道。
出于謹慎起見,秦姒這就想收拾包袱閃人。
但東宮因為即將回京興奮得很,鉆進房里一直拉著秦姒閑聊,讓她找不到機會逃離。
她一直焦心的樣子,東宮看了也不滿,索性撲倒吃掉,啥也不要想了。
入夜之后,風(fēng)聲一陣緊勝一陣。
沒過多久,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墜下,打在茅草鋪的屋頂上,間雜著亮如白晝的電光,驚雷霹靂似乎就在他們頭頂炸響。
東宮摟著秦姒,嗅聞她發(fā)絲的清香。
“怕嗎?”他輕聲問。
懷里的女子沒有吭聲,但眨了眨眼,黑暗中,東宮感到她的睫毛輕柔地路過他的胸口。他突然有點感動,卻不知感動從何而來,于是將她摟得更緊一些。
滴嗒。
雨勢太大,驛站的屋頂開始漏水。東宮有些后悔沒及時進城去,但想想,又覺得這沒什么。伴著雨水滴落的聲響,他的神智開始恍惚,漸漸入睡。
滴嗒滴嗒滴嗒。四處都在滴水了。
秦姒坐起身,輕手輕腳穿好衣裳,用指尖當(dāng)梳子,理順長發(fā)。一滴雨水落到她領(lǐng)口里,把她噤得不行,沒有傘,真的要逃走么?……如果只是一場虛驚呢?
她猶豫著,勾了放著碎銀和衣物的包袱,探手尋找房門的位置。
就在此時,一陣炸雷般的拍門聲驟然響起!
閃電劃過照亮天地,驛站的小院之外,赫然出現(xiàn)一隊官兵!擂著院子的大門,兵卒高聲喊道:“開門!京官秦斯是否在內(nèi)?開門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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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章節(jié)名被抗議,遂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