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兒真是寒得厲害了?!饼R云天鉗著暗紅的碳進來,添到火盆里面。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請自來,當(dāng)然是因為秦姒剛收到的一封未具名信函?!扒卮笕?,聽說有人傳信來,寫了啥???”
秦姒看完,疊好收起:“沒什么?!?p> 雖然自古是有君子不窺人隱私的說法,但齊云天只略顯尷尬地清清嗓子,便又追問:“聽說是從祝州傳來的?”
秦姒看他一眼,笑到:“齊師爺?shù)念檻],在下明白?!?p> 這句話讓本就心虛的齊云天眼神閃爍,他推脫道:“并非如秦大人料想的那樣,不才自然信得過大人,可二當(dāng)家的本就不擅長啞謎,從燕子隘口回來,跟不才說起秦大人心機頗深、行事真假難辨,似乎對大人懷疑得很了……不才考慮,如此下去可不成,哪有主帥信不過軍師的,您說是不?總得想個法子,打消二寨主的疑慮?!?p> “難為齊師爺這樣替在下著想,可夏軍的軍師,除了齊師爺,再無第二人了。秦某是膽小怕事之人,齊師爺千萬不要將在下推到著風(fēng)口浪尖上??!”象征性地捧捧對方,秦姒就信函一事作出解釋,“這一封,是祝州副指揮使給在下的回函?!?p> “聯(lián)系上了?”齊云天驚喜地問。
“早在一個月前,在下便通過兩條人脈輾轉(zhuǎn)向副指揮使示好,只是回函來得慢了些。”秦姒道,“應(yīng)對三方威脅,在下所說的各項舉措,皆是有所進展,才敢在席間提出,并非空口白話,齊師爺放心?!?p> 齊云天對這放心二字,實在敏感得很,立刻強調(diào):“不才當(dāng)然相信秦大人的本事!……呃,要是秦大人沒別的吩咐,不才這就先告辭?”
——什么時候變成她召喚他來的了?
秦姒招招手:“稍等,齊師爺,在下這兒正巧有事與你商量,是關(guān)于祝州副指揮使的要求……”
“要求?”齊云天回頭,嚴肅道,“夏國與天朝并非友鄰,若是有何過分的要求,秦大人,可別怪不才一口回絕,不念情面!”
“哈哈,齊師爺言重了,在下自然知道什么可以談,什么沒得商量?!?p> 秦姒對齊云天說,這位副指揮使霍將軍,在京中選拔良將的時候,便是以“令”“義”著稱的。所謂“令”“義”,是武選過程中的數(shù)條參考準繩之一,分別指對上級指示和軍隊條規(guī)的服從情況、以及對大義的理解和執(zhí)行情況。
“想要拉攏他,其實不難,霍大人的要求是,不僅要確認秦某是否真身,更要見監(jiān)國殿下一面,詢問元啟帝駕崩(皇帝老爸:你才崩了?。?、帛陽帝繼位,這前后究竟是怎樣一回事?!?p> 齊云天不以為然:“哈,此人管得甚寬呢,皇家的事情,哪有他一小小指揮使關(guān)心的份兒?哦哦,他還是副職呢!”
秦姒暗笑:人家再是個“小小的”副指揮使,那手上也有一州的兵馬。夏縣的防備力量,尚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呢。
“難道真要帶天朝監(jiān)國去見他?”
“那必然不妥?!鼻劓Φ共?,“請齊師爺留下商議,正是想向你借一個人?!?p> “……誰?”
※※※
“逐我們出州境?為什么?”
抓著皇衛(wèi)收到的通告文書左看右看,東宮還是不能理解,為啥墨河王突然下令,要求全州戒嚴,跑商行旅一律禁止,外州人氏限期離開墨河境內(nèi)。
——難道他墨河要鬧獨立了不成?
他把通行文書上大大的“不準”二字亮給即墨君看:“子音,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這算怎么回事?”
“殿下請先息怒?!奔茨痪o不慢地安撫著,順手倒茶遞給東宮,“會不會是,殿下你派人送去的密函,,令墨河王感到自危?因此,才逐出州境內(nèi)一切外來旅客商人?!?p> “為何會如此,莫非他要反了不成?”
“作為反賊偽帝的臣子,要說墨河王貪圖享樂,歸順了偽帝,那也是講得通的?!?p> 東宮滿臉不悅地指出:“子音,眼下不是想當(dāng)然的時候,墨河王究竟有怎樣的想法?歸順偽帝與否,同逐出商客,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能猜測一二么?要是秦晏在……”
憑空猜測,那不還是想當(dāng)然?
即墨君也知道秦斯最擅長的就是猜測原委,條條款款地列出來,說服力極強。他沒法模仿,但卻能比對方尖銳。
因為有些問題那實在是一目了然啊。
“殿下,若先從書信中找緣由,那么,是否殿下所作的密謀函,有地方不妥?”他悻悻地問。
“沒有啊,都是正式公文的腔調(diào)而已。干嘛非得從本宮這里找緣由,墨河州里州外的動亂,墨河王比本宮清楚得多,要整治,早就自行處置了?!?p> “殿下,你曾經(jīng)親筆寫過公文?”
東宮回憶片刻:“唔,或許無有,但本宮閱過的折子,可比子音你看過的書都多了。怎會有錯?”
即墨君不予置評。
東宮仔細回想片刻:“啊,莫非是……”
“是怎樣?”
一想到可能的答案,東宮頓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本宮似乎順手向墨河王提起了江源在逃的事情……”
五天后。
祝州與墨河交界地帶,人山人海。被趕出境的商旅清點著貨物,于是東宮一行人,也假裝正在統(tǒng)計貨物,暫不前行。
“本宮不止發(fā)了一封信?!睎|宮悄聲道,“墨河王根本沒有打算與本宮合作。”也就是說,墨河王不打算表態(tài),對這爭斗的雙方,他要么是還沒決定要怎樣做,要么是已經(jīng)確定擁護帛陽帝。
東宮很是失望,由著即墨君去祝州經(jīng)商,自己卻啥也不想做了。
與此同時。
“這是什么?”齊云天拆開信函,嘀咕著,“為啥這些日子書信來往的這么多,讓不才看看,又是哪位老友……”
看了沒幾排字,他驚得大睜雙眼,急忙沖到秦姒面前,將信交給她過目。
“秦大人你看,是墨河方面來的密信,他們居然主動聯(lián)系咱們,哈哈哈哈!”
?。?p> 東宮:這是怎么回事……?啊啊,壞了,本宮是以夏縣那個假監(jiān)國名義投書的!居然忘了這茬!
即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