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風撲面襲來,卷著雪雨嘩啦啦澆了少年一臉,少年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啊……”
四面八方是茫茫的白,少年的軀體被積雪掩了大半,他啞著嗓子輕喚出聲,卻不知該喚些什么,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漸漸離他遠去。
想就此沉睡。
斷斷續(xù)續(xù)的歌聲由遠及近,為迷失方向的少年指引回家的道路。
少年閉了閉眼,他恍惚間看到遼闊冰原邊沿的星火,在等候他的前往。
“哥哥?!?p> 歌聲戛然而止,一聲清脆的呼喚猛地擊穿少年的耳膜,奔向內(nèi)心深處。
星火倏然消失,少年無助地伸長手臂,妄圖捕捉漫漫風雪中唯一一絲溫暖。
“弟弟……”他模模糊糊地記起,他似乎有一個弟弟,“弟弟,你在哪兒?!?p> “我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那里熾熱無比,烈火灼燒著我,哥哥,我好痛苦,哥哥,你會找到我的吧。”
盡管弟弟的聲調(diào)無波無瀾,少年卻心疼得眉心緊鎖,他記得冰原邊沿的星火,只要前往冰雪的盡頭,一定可以找到弟弟,“我會的!弟弟!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哥哥,不要讓我等太久哦?!?p> “不會的!”少年激動地大喊,“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那是他在遼闊冰原唯一能觸碰的溫暖,他一定要找到他的星火。
少年費了好大力氣才掙扎著坐起來,他的雙腿被積雪凍得腫脹,渾身像被什么東西毆打過似的疼痛難耐,除了左臂,少年不知道自個兒的身上還有哪一處是完好無損的。
他慢吞吞地摸向左臂,想在冰冷的世界給自己一個擁抱,好緩解些許嚴寒。
可是那兒——不是完好無損,而是空無一物。
少年驀地瞪大雙眼,無窮無盡的絕望瞬間埋葬剛剛?cè)计鸬南M?,這樣的他,該怎樣前往冰雪盡頭,該怎樣擁抱溫暖。
甚至,他該怎樣活下去。
何況這個迷失在冰原里的少年對自己一無所知,除了弟弟……他也只記得自己有一個弟弟,終于,他想起一個更加令他無所適從的問題:“我……是誰?”
“你是林雙啊,”一面橢圓的鑲有金邊的鏡子突然浮現(xiàn),“哥哥,你是林雙。”
少年愣愣地盯著鏡子里與他一般無二的臉,“那你……是誰?”
鏡子里的少年淺淺一笑,“哥哥,我也是林雙?!?p> “怎么會?”少年不禁嗤笑出聲,“誰家的兄弟會可憐地共用一個名字?”
鏡子忽然不滿地繞著少年轉(zhuǎn)圈,少年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雖然他不記得弟弟是什么樣子,但他可以肯定這個會圍著他轉(zhuǎn)圈圈的少年絕對不是他的弟弟。
“哥哥,”鏡子里的少年哀傷地說,“我們本就沒有名字?!?p> 少年自然不信鏡子的鬼話,他歪歪腦袋,“你記得我們的過去?”
“不記得,”鏡子里的少年答得干脆,復又靜靜看著少年,循序漸進,“但我知道我們是怎樣來到了這里,哥哥,你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