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實際上,即便是七月底的天氣,也同樣如此,從J學院出發(fā)的時候,天上的陰云烏黑厚重的壓在頭頂,把天空完全遮住,不透一絲光線,剛剛下午,卻昏暗的仿佛日暮一般,一路上豆大的雨點密密實實的砸在車窗上,雨刷拼命甩動,視線還是有限,路上已經(jīng)有了淺淺的一層積水,雨點落在地上,形成迷蒙的水霧,車子飛馳而過的時候濺起一片污濁。
而當秦蒼和唐果到達發(fā)現(xiàn)周寶的近郊廢棄廠房時,雨已經(jīng)完全停了下來,天邊露出一絲光線,烏云如同鑲上了金邊。
這一處廢棄的廠房雖然位于近郊,然而地理位置卻介于城鄉(xiāng)之間前后不靠的尷尬地段,除了相距不遠有一條公路之外,周邊沒有其他的居民或者廠房,當初或許就是因為這種不便利才導致這棟二層小樓落得今天這樣荒蕪廢棄的下場。
唐果雖然是C市本地人,卻不經(jīng)常到這種荒郊野外來走動,對于這棟小樓到底在這里被廢置了多久完全沒有概念,但站在通往入口的小徑前看過去,樓體表面的涂料已經(jīng)被經(jīng)年累月的雨水沖刷的斑斑駁駁,殘留下來一些灰蒙蒙的涂料,夾雜著因為潮濕而發(fā)霉的黑色印跡,一樓是正常的對開玻璃窗,二樓則只有通風用的氣窗而已。一樓的窗子大多沒有了玻璃,只剩下光禿禿的窗框,有一扇窗的窗框甚至已經(jīng)脫落了一半,歪歪斜斜的掛在墻上,被風吹著發(fā)出哐啷哐啷的響聲。
秦蒼走了幾步,回頭見唐果一臉怯意的站在路口張望,一步都沒往前走,只好站下來,皺眉問她:“你在那里等什么?等人拿轎子抬你過去么?”
“才不是,我是覺得,這房子看著怪怕人的……”唐果怯怯的回答。
“現(xiàn)在不是拍恐怖片,”秦蒼看著這個立志要做個優(yōu)秀刑警,卻對一間廢棄廠房感到膽怯的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那么怕,就回車上等我。”
唐果猶豫了兩秒鐘,還是決定不要做個膽小鬼:“不,我也去,這是我的案子,沒道理我溜一旁偷懶,反而讓你一個人去做事!”
“那就快點跟上來?!奔热凰隽藳Q定,秦蒼自然不會再多贅言,轉身繼續(xù)走。
唐果悄悄攥了攥拳頭,給自己打氣,踮起腳尖避開小徑上的泥水坑,追著秦蒼的腳步跟上去。
雨天讓廠房格外潮濕,走進樓門,撲面而來一股濃濃的霉味兒,還有灰土被雨水打濕散發(fā)出的土腥味兒。唐果用手輕掩住口鼻,借此減輕異味,秦蒼則嗅覺失靈一樣,仿佛聞不到那些難聞的氣味。
一樓空蕩蕩的,除了墻壁上殘破的窗子之外,就只有零落在角落的垃圾、雜物,無一例外的被灰土覆蓋著,臟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幾根水泥方柱也黑乎乎的,上面有一些亂糟糟的涂鴉痕跡,柱子底下還有幾處明顯的白色痕跡,顯然以前有人把這里當做廁所過。
秦蒼穿過骯臟的一樓,找到與大門呈對角位置的樓梯,直奔二樓而去。
樓梯也是最簡陋的水泥樓梯,表面粗糙不堪,一旁也光禿禿的,連護欄都沒有安裝過,走上樓梯到了二樓,光線并不比一樓好一些,雖然高度上有了優(yōu)勢,墻上又高又小的氣窗卻沒能起到理想的采光效果。
“那個就是被認定為周寶墜樓的地方了!”唐果指著樓梯左側一處只剩窗口的氣窗對秦蒼說。
秦蒼并沒有因為她提供的信息而直奔那里查看,而只是隨意的對她點了下頭,便私下兜兜轉轉的打量起來,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手電來照明。
他在面積比一樓小一半的二樓簡單的轉了一圈,四處看了看,包括墻角和墻面,當看到一側墻邊零落的碎紙邊時,他停下了腳步,回頭問跟在身后的唐果:“這些碎紙片是當時留下的么?”
“是的,就是用來粘貼勒索信的原料,剪過的報紙以及沒有貼完的信已經(jīng)被帶回局里當做證物了,只不過上面沒有提取到有價值的指紋?!?p> 秦蒼點點頭,邁步走到那扇周寶墜樓的氣窗前,用手電照著墻壁仔細看了一會兒,抬手招呼唐果到身邊來:“你爬上去!”
“???”唐果被他突然的要求給嚇了一跳:“干嘛?”
“反正不是謀殺你,爬上去?!鼻厣n催促。
唐果抬頭看看比自己的頭頂高出一大截的氣窗口:“別開玩笑了,我才多高啊,怎么可能爬得上去!我又不是猴子!”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鼻厣n堅持。
沒辦法,唐果只好試著跳了幾下,手連氣窗的窗臺邊都碰不到,退開幾步,給自己留出助跑的距離,可還是沒有辦法搭上窗臺。
“你看,我就說不行吧!這回滿意了?”唐果氣喘吁吁的拍著手上的灰塵問害自己像個跳梁小丑一樣上躥下跳的罪魁禍首。
秦蒼看一眼喘粗氣的唐果,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那天除了勒索信和報紙,你們還從這里帶走別的了么?”
“沒有了?!?p> “那好,過來,我?guī)湍闩郎先ィ 鼻厣n伸手去拉唐果。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唐果因為他莫名其妙的要求而莫名的緊張起來。
“別啰嗦,照做!”
拗不過他,唐果借助著秦蒼的托扶力量,雙手巴住氣窗窄小的窗臺,用力把身體撐起來,當她終于把身體的重心落在窗臺上的時候,頭已經(jīng)從氣窗伸了出去,之前一門心思只想著爬上來,現(xiàn)在終于穩(wěn)住了身子,眼睛朝外一看,登時覺得四肢發(fā)軟,差點從窗臺上掉下去。
“你到底干嘛讓我爬那么高?”從墻上下來,雙腳終于踏踏實實的踩著地面,唐果有些氣惱,還好自己沒有恐高癥,而且只探出一點點身子,不然搞不好真的會掉出去,從這相當于普通居民樓三層甚至四層的高度掉下去。
“周寶遭綁架的可能性,我想,可以排除了?!鼻厣n不理唐果的質問,慢悠悠的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