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趴在床上,明明都已經(jīng)累到不行了,卻還是怎么都睡不著,心里被擔(dān)憂擾得亂七八糟。
想到起很久都沒有見到殉月了,干脆也不打算睡了,一個打挺便翻起床,摸出從不離身的魔法書。
“你個死女人!這么久都不放本大爺出來,欠揍了是不?!”剛一現(xiàn)身,殉月就氣勢洶洶地跑到她面前,長辮一甩,伸出白乎乎的小手,指著她的鼻子罵個不停。
看到他因為生氣而憋得通紅的小臉蛋,七月忘記了之前被某人掐得半死的痛苦,又死皮賴臉地爬過去,捏著他的臉蛋不肯放手。
嘿嘿嘿,手感還真不錯。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把你的爪子拿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啦!”殉月一邊努力從魔爪中掙脫出來,一邊瞪大著眼睛大聲威脅對方。
“小貓,不見了,”七月一邊繼續(xù)揉捏著他的小臉,一邊淡淡地說道。
“嗯?”殉月胡亂揮舞的小手頓了頓,環(huán)視了一圈房間后方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沒好氣地說道,“走了就走了唄,它本來就不該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是啊,它走了,就沒有人會來和他爭搶七月懷里的位置,沒有人和他爭搶好吃的食物,也沒有人和他為了床鋪的位置而打架。
七月沒有理會他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只是純粹地擔(dān)心小貓的安危問題。她知道,只要一時還沒有看到它,心里就一時無法安寧。
放下揉捏殉月的手,看到他的辮子已經(jīng)有些松散,干脆將他的頭發(fā)都散了下來,又細細地編織起來。
“哎,你還蠻擔(dān)心它的嘛,”殉月任由她擺弄著頭發(fā),看到她黯淡的眼神,狀似無意地問道。
七月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白了他一眼,這不明擺著的事情嗎?!
“如果……本大爺是說如果,如果有哪一天本大爺也不見了,你也會這么擔(dān)心嗎?”
他的發(fā)質(zhì)真的非常好,滑溜溜的特別順手,七月在心里小小地羨慕了一把,開口道:“你不是說過不準(zhǔn)我離開你嗎?!難不成你想丟下我一個人跑路?”
“那可說不定,像你這么沒用的主……笨女人!本大爺可不一定有興趣一直陪你玩到最后?!?p> “呵呵,如果你覺得我會拖累你的話,就盡管走吧,我可是個很好打發(fā)的女人,”七月干笑了兩聲,手中編織的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拖累?!又是拖累!難道自己前世拖累得人還不夠,這輩子還要來禍害更多人?!
本來以為她會一蹦三尺高地跟自己斗嘴的殉月,著實被她這么突如其來的柔順嚇到了,心里開始泛起小小的不安,這個笨女人,不會把剛才的話當(dāng)真的吧?那個……那個只是玩笑啊!
他試探性地將身子更加靠近她一些,想起逗弄一下她,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她眼中那一抹隱藏的憂傷,那一抹濃稠到化不開的憂傷,如同一根刺,直直地刺進他的心臟,胸口頓時被堵得死死的,亂了呼吸。
從來都沒有善惡之分的殉月,在這一刻突然在升起一絲淺淺的罪惡感。
他有些慌了手腳,拉了拉她的衣角,希望能夠拉回她的注意力:“呃,你……“
他不知道怎么道歉,從來沒有人沒有教過他這些,因為從來都只有別人跪在地上求著他,又怎會有需要他向別人道歉的時候?!
注意身邊這個小人兒的不安,七月有些失控的思緒突然被打斷。轉(zhuǎn)眼瞧向殉月,已是滿目暖意:“怎么了?“
貌似一切又都恢復(fù)到正常,殉月暗自舒了一口,可是心里被堵住的那口氣息,卻怎么都無法掙脫出來。他還是在意的,她方才那一抹無意流露的憂傷是種橫亙在他的心里,那不是該屬于眼前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的眼神。但凡有人看過那眼神一眼,都會有種要被淹沒一般的冰冷感覺。
辮子終于編完了,七月幫他整理好發(fā)梢,再順手拍拍他的小腦袋,真有一種做大姐姐的感覺吶!
“我們?nèi)フ宜?,”殉月突然開口建議,看到七月疑惑的表情,連忙替自己解釋,“反正最近也比較閑,老呆在這么一個窮地方會憋死本大爺?shù)模惯€不如出去到處轉(zhuǎn)轉(zhuǎn),順便……是順便找找看那個小東西!你千萬不要自作多情地以為我是關(guān)心……”
看到七月若有所思的笑意,他的聲音不禁越來越小,神色開始顯得不自然的緊張。該死,跟她解釋個屁???!想做就做,做什么還要跟她報告???!
見他這么一副別扭的小模樣,七月又禁不住手癢了,笑呵呵地一把抱住殉月,用下巴在他的頭頂細細摩擦:“嘿嘿嘿,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你……你干什么?!”殉月又開始手忙腳亂地掙扎起來。
“別亂動,”七月騰出一只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臉,拉起被子蓋好,“休息吧,明天還有事情要做呢?!?p> 被死死制住的殉月掙扎了好幾下,才發(fā)現(xiàn)都只是徒然,便也省得浪費力氣,心安理得倒在她的懷里睡覺,閉眼前還呢喃著:“死女人,你是本大爺?shù)钠腿?,以后就由你負?zé)幫本大爺梳頭發(fā),這是本大爺給你的任務(wù)……”
“嗯……”睡得迷迷蒙蒙地七月竟也開口低低地應(yīng)上一句。
床并不是很大,兩個人就這么緊緊地抱在一起睡了一晚。
相依相偎,原來是這種感覺。
第二天,七月心不在焉地把活兒都干完了,就開始坐在圖書館的門口發(fā)呆,時不時地往院子里張望,總希望能看到一團白呼呼的身影突然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然后嚇自己一大跳。
雪言已經(jīng)去到鎮(zhèn)上迎接市長的到來,走前囑咐七月要整理好需要的資料。
這個早上,一切都一如從前,圖書館依然不見有人來借閱圖書,門庭清冷得可憐。
待到雪言領(lǐng)著三四個打扮嚴(yán)謹(jǐn)?shù)娜诉M入圖書館的時候,七月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到了,連忙上前去接待,整張臉都笑的干巴巴的。
其中一個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色過膝裙的漂亮女士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精致到無懈可擊的妝容,加上犀利明亮的眼眸,不用再多做思考,這位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雅希圖市長大人。
他們首先參觀了一下圖書館,雪言充當(dāng)解說員,七月便在一邊點頭哈腰地處理一些瑣事,比如開開門,幫忙拿一些書籍給他們?yōu)g覽什么的。
忙活了一上午的時間,待一切改辦的事情都照程序走了一遍后,尊敬的市長大人什么都沒有說,又帶著一群人回去了。可是七月從雅希圖市長帶著不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已經(jīng)決定放棄這里了!
七月有些緩不過神來,愣在圖書館里發(fā)了一中午的呆。雪言看在眼里,卻沒有上前安慰一下的意思。
午餐也沒有吃,到了下午時間,雪言終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她的跟前拍拍她的肩膀,從懷里掏出一本棕黑色的筆記本遞給她,就沉默地轉(zhuǎn)身走開去。
翻開筆記本,上面細細地記載著佛維爾格圖書館內(nèi)所藏圖書的明細,以及它們的出處來由。
七月深深看了一眼雪言離去的方向,立刻起身跑出門外,一路朝著市中心狂奔而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這么放手不管了?!那里面藏著的不僅僅是柯基先生一個人的夢,還有整個佛維爾格的心愿??!
要保護好圖書館!柯基是這樣交代的!他留下的最后一抹笑容還是如此的清晰可辨,他們?yōu)槭裁炊纪四兀浚?p> 身周的景象在迅速倒退,她仰起頭不顧一切地奔向前方。
“嘭??!”
市長辦公室的大門被人使勁地推開,發(fā)出極其嚇人的聲音。
然而,辦公室里空空如也,一名秘書連忙跟上來,有些手忙腳亂地對七月解釋:“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市長……市長她出去開會了,這一會兒不會回來!”
七月沒有理會她的勸解,喘了一會兒,待呼吸正常下來后,兀自走進屋內(nèi)坐下,抬起頭堅定地對她說道:“我在這里等她!”
秘書見她如此執(zhí)著,也只有無奈地退出辦公室,稍后還為她端來了一杯熱茶。
七月挺直著腰板坐在沙發(fā)上,眼睛時而望望窗外,時而看看門口。時間一晃就快到天黑了。
終于,雅希圖市長回來了。
因為事先已經(jīng)聽到秘書的通報,在看到七月的時候,倒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特別驚訝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說道:“我記得你是圖書館的人。來這兒找我有什么事嗎?”
七月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道:“我想找您談?wù)勱P(guān)于圖書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