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月與七月溝通了老半天,才讓她清楚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和處境,就連七月自己都感到奇怪,明明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她卻可以毫不懷疑地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至于七月不能站起來這個事情,只可惜殉月的身子太小,實在無法幫助她起身。無奈之下,他只好讓七月使出幻術(shù),將他幻化成了一個大人的模樣。
幻術(shù)幻化出來的結(jié)果本身就與施法人的思想相關(guān)極大,一般是施法者心里最想要將對方變成什么樣,對方就會按照他的想法去改變外貌。所以,殉月變化的結(jié)果——就變成了七月弟弟的模樣!
殉月憋足胸口的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這個身體太小了,背不動你!”
“噢,”七月很聽話地點點頭,“那我再來一次?!?p> 這一次,殉月的的確確是變成了成年男人的樣子,不過,在聽到七月傻乎乎地沖他喊“爸爸”的時候,他的眉角忍不住爆出幾根青筋。
他咬緊牙關(guān),努力將自己表現(xiàn)得有涵養(yǎng)一點:“難道你就不能把我變成其他的模樣嗎?!”
“可是我記憶中的男人就只有這兩個樣子啊!”七月很委屈地?fù)u搖頭,“其他人的模樣我都不記得了,實在沒辦法再變成其他人了?!?p> 這……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殉月的眼睛里頓時噴出怒火無數(shù),到了最后卻還是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吞,恨恨地說道:“算了,反正這個身體搬動你是沒問題了,等到了城里以后你一定找個好看的男人……不行,你不準(zhǔn)去看別的男人!就這樣算了,算……算了……”
到最后,殉月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認(rèn)了命,便背起七月上路。
因為是七月記憶的關(guān)系,殉月版的“七月爸爸”竟然穿得跟在地球一般模樣,黑灰色的T恤外加牛仔褲,特別是她老爸的那個“將軍肚”也是毫無例外地掛在了殉月的肚子上,原本在地球上稀松平常的衣物在天之界卻顯得怪異異常,甚至——有些寒酸。
遙想當(dāng)年,殉月在天之界是如何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自從碰到這個女人之后,他就一直沒有發(fā)生過一件順心的好事?!
不知情的路人看見這兩個人,還真以為是父親背著病重的女兒到處求醫(yī)呢,搞得路上好多人都對他們報以同情的目光,甚至還有幾個熱心的大嫂還跑過來拉著七月噓寒問暖,為了應(yīng)付這些人,七月忍不住一頓胡謅瞎掰,說是自己老媽早就翹辮子了,自己又病的不行了,就被殉……自己這位重情重義的“老爸”背著到處尋醫(yī)問藥。
這番話自然將那群婦人們感動得淚流滿面,卻聽得殉月沒有當(dāng)場氣得直追“七月她媽”而去。
最搞笑的是,居然還有個善良的老婆婆想要幫七月她“老爸”重新牽根紅線,給他介紹個又漂亮又溫柔,而且還很能干活的女人,希望他能續(xù)娶,也好讓七月將來得到更好的照顧。
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殉月版的“七月老爸”在一邊看著唾沫橫飛的老婆婆,一邊在心里將七月恨得牙癢癢,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會沖上去殺人泄憤。
七月聽到那個老婆婆要幫殉月找女人,心里居然有點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感覺,就是覺得很不舒服。她沉著臉將那個熱心過了頭的老婆婆給打發(fā)走了,這才沒有讓殉月徹底暴走。
可是,他們也從那些婦人們的嘴里知道了一個人的消息——人稱”鈴鐺追命”的賞金女俠出現(xiàn)在了前面花布小鎮(zhèn)上。
想到那個女人是精靈,天生擁有卓越的治愈能力,或許會對七月的病情有幫助,殉月也顧不上什么舊恨了,就直接背著七月去找人。
當(dāng)時歲羽正好抓完犯人交了差,正準(zhǔn)備離開花布小鎮(zhèn),恰好在小鎮(zhèn)門口遇見了殉月與七月兩人。
在殉月驚喜地抓住歲羽不肯放手時,她完全沒有將眼前這位相貌實在不佳的中年男人與殉月聯(lián)系起來,她還以為是有不知死活的色狼找上門來了,差點與殉月當(dāng)街打起來。最后還是在看到殉月背上的七月時,她這才冷靜下來,問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找了個還算干凈的小旅館,將七月安置下來后,歲羽當(dāng)即給她的身體做了一遍檢查,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機能正在迅速衰退,神經(jīng)系統(tǒng)也開始出現(xiàn)崩潰的跡象。
已經(jīng)失憶的七月完全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什么,但是卻清楚地聽到了歲羽的最后一句結(jié)論:“她的日子不多了……”
殉月好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嘴里喃喃地問道:“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或許有,但是我不知道,”歲羽無能為力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七月,對于當(dāng)初自己粗暴的行為感到一絲慚愧,“原來我只知道她的身體很差,可能活不了多久,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么快就……”
“那她的記憶呢?還有她的腿呢?難道這些也都沒有辦法了?”最起碼,他要讓她以最完整的姿態(tài)離去,最起碼,她能在消失之前,記憶里還可以留著他的模樣。
“這個是身體崩潰引起的連鎖反應(yīng),我除了用靈力幫她維持氣脈的穩(wěn)定以外,實在幫不上什么其它的忙了,”歲月對此感到很抱歉。
“你們精靈族不是天生就可以救人嗎?就算是半死不活的人你們不是都可以救回來嗎?!為什么她就不可以?!”失去控制的殉月大聲吼道,仍舊對于七月的病情無法接受。
歲羽很了解他此刻的心境,并沒有對他的失禮太過在意,只是無奈地?fù)u搖頭后,便離開了房間,讓他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看見他悲憤的模樣,七月的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難受,小聲說道:“沒關(guān)系的,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殉月走到她的面前,將她攬入懷中,憑借著這具成年人的身體,他終于可以將她完全地收在懷里,用下巴細(xì)細(xì)地摩擦她的頭頂:“你會沒事的,我一定會讓你好好活下去!”
枕著他的胸前,七月感到非常的安心,雖然記憶里不記得了他的模樣,可是她的心卻從未將他當(dāng)做過真正的陌生人,“我相信你?!?p> 等到七月完全在懷中睡去,殉月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后靜靜坐在床邊,默默地守著她直到半夜。
“我以性命為名,向愛克里斯女神起誓,與七月定下生死契約!”
今夜,月色明朗。
而他,用自己的半條命換得了她的生命延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