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履薄冰地度過了一個新年,“姑母”終究沒找我的麻煩。然而,在大舅子不停地敦促之下,名義上由李順安的兄弟李鋒擔(dān)任伙計,我的心腹趙榮全擔(dān)任掌柜,表面上屬于我的“書店”,終于在太后的默許之下,轟轟烈烈地開張了。
當(dāng)然,雖然俺一向沒有任何生意頭腦,但是自打那日在殿中見過載湉以后,我也曾趁夜趕赴大舅子的私宅,與他探討了設(shè)立這家的書店的細(xì)節(jié)。
在太后跟前,大舅子是這樣說的,他說要借這家所謂的書店,為太后打聽來自民間的聲音,以便更好地為太后效命,所以,任憑“姑母”心思縝密,還是被李蓮英蒙了過去,不僅眉開眼笑地?fù)芰艘淮蠊P經(jīng)費給他,而且還親口答應(yīng),把靠近珍寶齋的黃金寶地特批給“博古書店”。
但是到了我面前,“推心置腹”的大舅子李蓮英沉著臉告訴了我他的另一個動機(jī),這幾句話當(dāng)然足以打動我啦,李大總管果然聰明,他說的句句話都打中了我的要害,他苦著臉說:“阿德,你畢竟不是科場出身,你也知道,太后為人多變!如果現(xiàn)在我們不趁機(jī)多撈點,以后恐怕連個買命的錢都沒有!要保住咱們一家子的性命,換個平安,這次你必須要幫我!”
反正書店由趙先生負(fù)責(zé),我樂得做一個甩手掌柜,便暗暗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李蓮英的請求。
在太后的默許下,我的幾位上官和譯書局、商務(wù)印書館的幾位要員和書商等許許多多人都來給我——的親信趙榮全捧場。
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我的朋友慶善大人??匆姶┲簧硇鹿俜?,奔走四座、忙于應(yīng)酬的我,慶大人把我拉過一旁,小聲道:“寶哥,你今天怎么穿這樣!那邊幾個大人,現(xiàn)在可是咱的上官!”
我詫異地瞅瞅我自己的衣服,再看看慶善身上的官服,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一時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直到我抬頭看了看慶善的臉。慶大帥哥還是那么英俊,現(xiàn)在我終于覺出來了,慶大人穿了一件不成樣子的舊官服,和他明媚的臉龐完全不搭調(diào)!
我看著慶善的衣服,大笑,“慶大人啊,您穿這身兒行頭,可真像被人痛揍了一頓!皺皺巴巴、破了吧唧的,這是怎么回事兒?!”
“真的很像舊的嗎?”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慶善聞言大喜,笑得燦爛奪目,他道:“我是剛制的衣服——”他似乎覺得有點太興奮了,馬上壓低了嗓門,把自己的聲音隱沒在祝酒聲里,對我道:“不瞞寶哥您說,我這衣服是故意做舊的。您不會還不知道呢吧!我可就告訴您,太后試行新政,說是需要經(jīng)費,各地崇尚節(jié)儉!如今上上下下,打各地巡撫、督撫起頭,現(xiàn)下傳到京里頭,人人都時興穿舊衣服,見上官,一定要穿得越破越好!還好還好!我的八十兩沒白花!”
我大惑不解,笑道:“可是阿慶,買一件成衣,最多也不超過十兩……”
“哎,只要不倒霉,這血本我也掏了!”
……